十五、楚王有誌初鳴日 (上)(1 / 2)

魏忠賢現在有些看不透。皇帝好象有所變化,但對自己還是言聽計從的。後宮發生的一切他並不是不知道,不過皇帝已是快二十三的人了,夫妻間的事,外人本來就說不準,雖然他與客氏從中作梗,但王體乾曾說過,今上重夫婦兄弟情誼。他也了解,要不然,幾次風波,皇帝怎會支持自己?還不是看在自己於舊邸時盡忠的情誼。

客氏瘋了,自以為是,覺得皇帝隻在乎她一人,魏忠賢可是知道世事的。人心本隨無常,朝夕本非同樣。把自己高估,結果肯定好不到哪去。東林之敗,豈非高估於己,而看不起我魏忠賢嗎?

魏忠賢從來不會忽略宮幃中的點滴異樣。

可異樣是什麼呢?他百思不解。正是不解,才無處用力,才心生慌恐。

十件事,十件皇帝都隨他心願。隻是皇帝隨口道:“梁棟的哥哥梁植,在錦衣衛名聲不好,有收賄之實。大伴啊,你查查是不是真的?空穴來風,必有因由。梁棟是票擬秉筆,又是你保的。如果當真,傳出去不好。”

皇帝親口說有收賄之實,又怎能有假?何況這倆兄弟著實貪得無厭,魏忠賢早就憎惡,無奈是自己保舉的。現在皇帝話裏還有維護自己的意思,還不趕緊下手?於是把梁棟放到蘇杭織造,又密令東廠讓兄弟二人“壽終正寢”。事情過後又隱約覺得不對,什麼不對又說不出來。來替梁棟的姓孔,好象在哪見過。不會是當年王安下邊的小太監吧?時間不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然後是內官監掌印的李永貞,這家夥被信王上書說修信王府時貪汙巨款,這一查發現,他老家的房居然建得比信王府還大。龍顏大怒,斬立決。魏忠賢本奇怪信王平時怕事,怎地這般大膽,敢來上書?結果信王反倒上門叫屈。

“魏公公,你可要做主啊。孤,再不濟也好歹是個王,修繕王府賺些銀倆便算了,你看這修的,還好過不修。不是漏水,便是倒牆的,就是不壓到王妃、世子,壓在種了多年的花花草草上也是不好。這這這,佛也來火,倒不是對你魏公公。這也當真是。。。。。”

魏忠賢無地自容,恨得直跺腳,李永貞在太監中也算才高八鬥,才學淵博,他脾氣很太,魏忠賢都讓他三分。沒想到,居然也是表麵道貌岸然,內在貪婪不堪的東西。魏忠賢暗中還知,他督建三大殿時也貪墨不少。自己當真瞎了眼,這都什麼人啊?殺了也不解恨。可不是拆千歲的台嗎?

魏忠賢連連向信王告罪,還承諾從戶部再調些銀兩重修信王府。還好,信王是個好說話的人,沒有再糾纏。隻不過,新來接替的太監是個皇後身邊的人,不免叫人惱怒,卻也沒有法子。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司禮監中還是他魏大璫說了算,隻是莫明中,有些許不安。司禮監“五虎”去其二,似乎隱隱不妙,不過全部事出有因,也說不得什麼。

天啟對陸小江說了一個大致的策略,就是一切要看起來是自然而然的事,皇帝一定要跟這些事沒關係,身於事外,不暴露目標。皇帝隻能是個裁判,不能是個運動員,隻有這樣才能真正掌控全局。

因此,梁植收賄的證據是六扇提供的。但上書的卻是兵部尚書兼左都禦史的崔呈秀,他是魏忠賢的心腹廷臣,還是幹兒子,能板倒東林他居功至偉。崔呈秀與梁棟有惡,本就想整倒他,一收黑材料也不理來源,就直接上了奏折。反正他權高位重,又有一個幹爸後台,怕個球?魏忠賢本也看梁棟不起,不過這窩內鬥的事,終究有傷。鬥完東林後,下麵自己人互相排擠之事層出不窮,叫他大傷腦筋。內心中卻也知道,能和他混的本來就是一些人品不正,道德有缺的小人,就是因為東林的君子不收,才跟了他。君子不在,小人鬥得更甚,真是隊伍不好帶。

信王為什麼會上書,陸小江不知道,李永貞貪汙的證據,是天啟根據曆史知識讓陸小江去收集的,果然鐵證如山。陸小江整理之後全部上交天啟,巧得是,那段時間信王妃常進宮找皇後抄宋詞。李永貞貪信王府的裝修款證據確鑿,至於信王府的牆是不是倒了?後來也沒人知道。

江平伯那夜麵聖,心中大喜,天子的暗示了然於心,對陸小江更是傾囊相授。同時向陸小江和盤托出,自己眼見閹黨越來越無法無天,加之威海衛鹽場被收,心中怕聖駕被奸佞欺罔,這才利用貴州一案與西門無量合作,同時泄漏六扇門一事,目的隻為對閹黨起牽製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