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不到的工夫,膳食已是做好,八樣精致小菜,色香可人。張嫣像個小媳婦般對著天啟婉言道:“許久都不動手了,隻怕生疏了。”天啟一笑,道:“還真是餓了。”說完連試幾口,道:“明明好吃得不得了。如你不生疏,那還了得,非把舌頭都給吃下去不可。”這話說得張嫣心頭美滋滋的,轉念擔心生忌,忙道:“皇。。。。您萬不可亂說,舌頭都吃下去還了得。”
天啟心中生甜,倒是把陸小江與孫河給膩得有點不好意思。
天啟招招手道:“你也來坐”。張嫣不知是怎地,這些日子隻要被他深情目光一望,腦子便是一片空白,身子軟得不能自持。內心深處雖覺得不妥,又不願拂他的意,緩緩地坐到天啟下首處。天啟低頭道:“你也吃一些吧。”動作親昵,陸小江與孫河全看在眼裏,張嫣頓時嫩頰暈紅,道:“臣。。。妾身不餓。”最後兩字細若蚊鳴,嬌羞之情,使人憐愛。
陸小江與孫河真的頂不住了-----肉麻得無經複加。這老大要幹嗎,顯擺啊?倆人四目相顧,不知所措。
隻聽天啟道:“對了,老二,你帶來的姑娘,在你嫂子那。大夫看了,是身子虛弱,要調理幾日。”孫河一拍腦袋道:“是小柔,唉,我怎麼把她給忘了。這可憐的孩子對我真好,她沒事嗎?”張嫣從小聰慧過人,本來對皇帝小時朋友雲雲,隻要留心想想,就可發現其中破綻甚多。且這兩人能出入恢宏嚴密的紫禁城,卻不知皇帝身份更是離奇。可她少年入宮,久經刀鋒血影,魏客二人把她視為眼中釘,除後陰謀從未有斷,加之夫婦感情淡漠,使她每日都在警惕與孤單中度過。冰冷有年,情沉意鬱蓄之若巨,郞君突地轉了性子,對她愛憐有加,纏綿無限,壓抑多年來的渴求全都奔騰而出,似夢如幻,不願醒來。如尋常女子一般,愛到意濃時,什麼心機才智都不知拋於何處,癡癡獨享,聽了天啟對孫河的稱呼,暗自驚訝,大為不解,卻不由脫口道:“那姑娘已醒了,喊著找公子。”
說完,張嫣疑雲聚胸,不知為何皇帝把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孩送到自己宮中。天啟卻是知道,張嫣為防魏客暗算,坤寧宮早已都換上自己信的過的宮女,把那女孩送於皇後的內寢是最為安全的。
天啟看似說著隨意家常,心中已盤算下步該怎麼走。自小他少年老成,走一步看三步,若全無把握則絕不會出手。在兒時同伴中,他一直就是個自然領袖,這是性格使然,家庭背景倒不是決定因素。對兄弟們,他有種無形的責任感,宛如兄長一般,現在還有三人未找到,陸小江與孫河對於時代的殘酷與黑暗並不如他清楚,件件都是他心焦不已的事。他心性虛懷,喜怒不表,對他來說,大家的安全就是一等大事。
也許內心的深處,還包括身邊這位華麗莊雅的女子。
孫河衝口道:“老大,別的我不知道,不過說真的,如果真是和那個姓魏的太監有關,這老小子就是個壞人沒錯。你想,小柔是個多好的女孩,年紀小小,又有什麼罪?她隻是個丫鬟而已。”張嫣並不知他們所言何事,但一聽“這姓魏的太監”,慧心一閃,看了看天啟。隻見天啟並無他異,隻是安慰道:“這事我們要好好查查,不放過一個壞人。”轉念靈光一動,便道:“我聽老六說,你這個丫鬟很是不錯,小小年紀就勇於護主。唉,我不像我家的奴才,能省心的不多,不讓我煩心就好了。”說得隨口平常。
張嫣聽了這話,玲瓏心霎時飛轉,連忙道:“您在外頭做大事,家裏奴才丫頭的,做得不對,是妾身管教失當。”天啟心是暗喜,要的就是這一句對白,滿目關愛道:“咱家人著實太多了,你又如何管得過來?奴才不好,也不能怪你。不過家裏你做主,該管教便管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