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當如何?”陳寬黎無奈問道。
“以四十杖論處。”
“來人,責蘇煜二十軍棍。”
“陳將軍!”
“四十杖是西境的規矩,二十杖是我城防軍的規矩,小王爺此時乃我軍中之人,自當以城防軍軍法論處。”陳寬黎不再給蘇煜說話的機會,招呼人上前不輕不重的打完了這一頓板子。
周遭一片寂靜,寥寥無幾的幾名守帳士兵紛紛上前攙扶在笞凳上艱難起身的蘇煜,蘇煜秉著氣抬手,“不必。”隨即調整了番淩亂的呼吸,等到快速跳動的心髒沉寂下去,才邁開步子,朝主帳走去。
自從上次為了抓捕霧風吃了過量的藥病了一場,蘇煜就有了心悸的毛病,原本他不怎麼當回事,直到有次練槍時突然心痛倒地,那一時極致的瀕死感令他恐懼,那之後,他偷偷去看了大夫,開了幾劑藥,瞞著老王爺半夜熬好喝了,隻是長時間喝藥身上的藥味總歸散不了,他便換去了巡視春堂藥鋪那條街的隊伍,老王爺知曉他關注那一批特殊的藥,便也未起疑心,一月後,蘇煜心悸的情況好了許多,大夫便換了藥方予以固本。
看來是外傷的緣由。蘇煜心中歎了口氣,想著今日忙罷再去找大夫看看,然等他剛邁進主帳,身後便傳來宮人尖細的聲音,是皇帝宣他進宮。
皇帝已經近兩月未管他,蘇煜乍一聽此,心上不免一緊,各種可能紛紛從腦子中過劃過,卻始終不能確定此次皇帝宣召他的目的。
莫要多想,或許是一些尋常的問話,或者是有什麼差使。蘇煜跟在宮人身後,如是安撫自己。
幸運的是,正如他安慰自己所想,皇帝找他並非他最近做錯了什麼事,也非西境有什麼消息,而是有一事要派與他,隻是這事著實讓他意想不到。
南疆老王爺有個親生女兒,皇帝想將其許配與賀燁,而這個宣旨提親之人,便是他蘇煜。
他接完旨走在宮道上,大腦一時消化不過來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心中還有一股莫名的酸澀。
據他所知,石老王爺確實是有一位女兒,卻在出生一年後夭折,那之後的第五年,才又有了至今唯一活著的孩子,也就是如今接任南疆的石小王爺石述,而石老王爺的原配妻子在石述出生幾年後便因病去世,石老王爺身邊無妾,那之後也未續弦,這親生女兒是何而來,又是因何被皇帝所知曉?
再有,皇帝想以聯姻綁住南疆,又為何由他去提親,照理說皇帝要麼將他困在赫都,要麼將他放回西境掌權,就是沒有讓他接觸別的邊疆勢力的可能。
不等他想清楚,身前站定一宮人,行禮道:“小王爺,皇後娘娘有請。”
必是為了賀燁之事。蘇煜心中了然,微一頷首,跟著宮人到了芓寧宮。
入了冬,往日色彩絢爛的芓寧宮隻剩下四季常春的綠植,卻也將冷冽的冬日襯的暖了幾分,內殿於蘇煜來說異常悶熱,隻因皇後當年生賀燁虧損了身子,天氣一冷下來便咳嗽不止,一見風更是了不得,如此,喜愛涼爽的人也隻能待在封窗燒炭,如同蒸屜一樣的屋子裏,每日懶洋洋的躺在榻椅上,靠著清涼的香粉度過整個冬天。
薑流芊見蘇煜進屋,吩咐宮人去開小窗,被蘇煜攔下,她見罷也隻笑笑,支了人出去,隨後將榻椅旁的木盒打開,從裏頭拿出一封信,示意蘇煜打開看看。
蘇煜麵露疑惑,打開信看完,無奈的笑出了聲:“瑾瑜這脾氣還真是一點不變,這才多久便鬧著要回來。”
然而下一秒,另一封信便被遞到了他的手裏,那信邊緣參差不齊,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撕扯下來的,上麵依舊是賀秋的字跡,內容卻與上封大相徑庭,大概模糊的提到了薑徹明裏暗裏限製他的行動,所教的東西也甚為敷衍,而他這封秘信是為問明緣由,這些是否為父皇授意,假為曆練,實為流放。
“這是?”蘇煜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