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千裏寄相思,中秋夜本應該是闔家團圓,圍坐賞月的時候。
可今年的中秋夜,整個江州卻變成了一片澤國。
江州本就是個多雨的地界,一年365天中,差不多有100多天都要下雨。
但今年的中秋狂風呼嘯,樹倒房塌,暴雨傾盆。
觀象廳裏的人說,這是十年不遇的颶風。
颶風如惡魔般肆虐著整個江州,民房盡毀,農田被淹。
民眾流離失所,賣兒賣女,民間一片哭聲震天。
我作為江州參軍,曾乘著官衙的馬車去巡查過江堤和官道。
我看到成片的農田被水光覆蓋,成人都環抱不過來的香樟樹被連根拔起,斜倒在路中間。
黃沙官道的兩邊,都是被颶風吹落的樹枝和枯葉。
江水中漂浮著死貓、死狗、家畜和貧苦人家的嬰兒。
每逢天災,地方官員本應開倉施粥,修堤防患,補路架橋,救濟災民。
可在這一片淒慘景象之中,我卻毫不著急,穩穩地端坐在參軍的府中。
雖然參軍府的房子堅如磐石,我根本無懼風雨,可我也不開心。
我的眉頭緊鎖,不是為了思考如何履職救災,自然有別的事讓我思慮。
我對外麵的民間的災難毫不關心,對參軍府後庭裏擺滿了珍惜水果的拜月家宴,也全不在意。
此刻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在秦王李世民和兄弟們的爭鬥中,尋得一個最佳的位置。
如何擴充我這個江州參軍的實力,繼續攀爬那權力高峰之上。
輕紅和輕素自從在我的一雙雙生兒女麵前顯露了神通,我就把她倆留在參軍府內,如家仆一樣差遣。
我就跟家人虛言,說輕紅和輕素是百年前的巧匠做的木偶,內有巧妙機關。
因此她們能如真人般活動,卻又無需如真人般需要吃喝休息。
我家那掌管後院的母老虎,得了兩個無需消耗糧食的家仆,自然樂得開心。
可我卻怕別人發現輕紅和輕素的靈異之處,因此一直讓她倆在我的書房伺候。
又因為她倆是一對百年前的木頭人,更無什麼俗世親眷,因此什麼事都沒有避諱她倆。
心思縝密的輕素經過幾天的觀察,自然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麼。
輕素湊近我輕聲說道:“大人,如今這局勢,秦王李世民實力強大,但其他皇子也不可小覷。”
“不如得想辦法拉攏一些關鍵人物,為大人的前程鋪路。”
“或者,暗中收集各方的情報,找出這些關鍵人物的弱點,以便大人在關鍵時刻能給予致命一擊。”
曹惠聽了輕素的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我開始秘密行動,利用自己的職權,悄悄地在軍中培植親信。
我花錢雇傭的細作、眼線、歌伎們穿梭於權貴之間,巧言令色,為我搜集著各種有用的消息。
然而,我的這些舉動並非毫無破綻,一些對頭們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思,對我的深感不滿。
颶風連續數日,天降暴雨,連續了數天,還沒有一點緩和的樣子。
江州的災情日益嚴重,百姓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可我因為撒出去的網太大了,花費也大,不但沒有因為災情減負,給百姓安撫,反而加重了賦稅。
我必須要籌集更多的資金,才能用於未來的權力爭鬥。
民眾怨聲載道,但都被我壓著,那些江州的讀書人聯名上的折子,甚至連江州上官哪裏都到不了。
“上官又怎樣!”
“上官自己不也是在忙著摟銀子。”
“隻要我在這次皇子競爭中押對了寶,站好了隊,管他以後洪水滔天。”
“我可以到長安去做官,我可以離開江州。”
但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聽探子們給我的消息,最近有一個叫李義的讀書人,鼓動了不少人,想要鬧事。
我得知李義的舉動,怒不可遏,派出手下的士兵鎮壓他們。
“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讀書,就是為了出仕,入仕,就是為了替天子分憂。”
“為天子分憂,就不能給屬地長官添麻煩。”
我在參軍府裏的書房裏大罵那些鬧事的讀書人,特別是帶頭的李義。
這個時候,倒是輕紅更能在我身邊幫腔,讓我感受到一種應和。
每當這個時候,輕素隻是看著我不語,輕素的眼睛,深不見底,我不知道輕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