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七,漕河的活終於幹完了。
一早起來吃過飯,裝好車,一行隊伍啟程回南劉村,天上飄起了零星的雪花,到家要走兩個來鍾點,卸完了車,交待完事,大光到家時己過了中午飯的時辰。
“大光,回來了?”
“嗯,還有飯嗎?”
“有菜窩窩”
“噢,玲新回來了嗎?”
“那回來來,這都進臘月了,還不回來,就知道住娘家?在娘家待著多好!”
大光沒吱聲,自己找了窩窩,用點開水泡泡吃了幾口。
“我去把她接回來去”大光跟娘喊了一聲就向外走。
“明兒再去哎,剛進門。”
馬老太望著自己兒子的背影,心裏悶悶的,覺得這個兒子已經不算自己的兒子了。
大光跟母親說話簡單明了,近些年也很少叫娘了,話也是能少說個字就少說個字,跟二妹有時還能說兩句,跟大妹就不行,俊英那些話,他一般都是置之不理,三弟還小,但有時說話也很不中聽,所以大光在家基本是沉默的,沒多少存在感的。
去了嶽父家,一看見大光來了,就趕緊張羅飯,嶽母就很跟大光嘮叨著玲新幹了什麼什麼活,這個把月的前前後後的跟大光聊,而四弟興莊跑過來:
“姐夫,姐夫,我要當小舅舅了,我要當小舅舅了!”
“嗯,啊,你當小舅舅?”
“嗯嗯,玲新應該是有喜了,這幾天不大得勁,叫西邊您三奶奶給摸了摸,她說是有喜了。”嶽母武老太說。
大光手足無措起來,自己要當爹了,兩隻眼睛更離不開媳婦的身影了。
吃過飯兩人就連夜回家,已是深冬,地裏的麥苗凍的都蔫了,兩人走走停停,慢騰騰的走著。
“在娘家這麼長都幹的麼呀?”
“漕河的活幹完了,怎麼幹的,都是有誰?”
“在娘家吃的怎麼樣,想我來嗎?”
“沒想你,嘿嘿,修河道的活累嗎?”
兩人好像有問不完的問題,聊不完的事情。
半夜才到家,進了屋,大光不讓媳婦再動了,把她摁到被窩裏。
“你說想幹麼,別動,你說,我幹去。”
“我沒這嬌貴,沒事”可大光哪裏肯依,忙忙叨叨的,端水,洗臉,洗腳,又問喝水什麼的。
第二天吃早飯,大光就把這消息告訴了馬老太:
“娘,玲新有喜了,您要當奶奶了”
“啊!嫂子有喜了,我要當姑了”元英興奮起來!
“那我能當麼?”老三棟亮也嚷起來。
“叫你叔唄,叫你三叔”元英答到!
“噢,那怪好,俊英,以後那些挑水,壓碾什麼的別讓您嫂子幹了,還是你幹!”馬老太吩咐到。
“挑水不是俺哥挑嗎?壓碾我一個人也幹不了哎,使不了大勁使小勁,慢慢幹注意點就是了,是吧?嫂子?”俊英忙說道。
“不要緊,水我抽時間挑,都別在家洗衣服了,跟以前一樣,拿水井上洗去,壓碾都別壓,吃囫圇的,直接煮棒子粒吃!”大光對俊英開了腔。
“都不幹就罷了,我自己幹,我老媽媽子自己挑水去,真不行叫您爹回來挑,壓碾都去壓,誰不壓,誰不吃!”馬老太的臉拉了下來。
“娘,我不是不幹,家裏有活我能幹還能不幹嗎?大光,你快幹活去吧!”玲新隻好出來打圓場。
大光被推著出了門,玲新也隻好收拾碗筷後去做鞋去了。
下午公公劉延凱喜滋滋的回家來了,提回來一包掛麵:
“我聽說大光家的有喜了,咱倆要當爺爺奶奶了,我拿回來點掛麵,玲新不想吃飯的時候,你她下點掛麵吃!”延凱把掛麵放在了飯桌上。
本來還有些高興的馬老太突然間心情憋悶起來:
“哎喲,你還怪有心呢,我給你生這麼多孩子也沒見你這麼上心,還掛麵,以前我懷孕這麼多回,怎麼沒見你給我弄點好吃的”說著說著馬老太不覺悲從中來。
“那時候不是沒有嗎?還有老的,我不是不當家嗎?現在不是咱兒媳婦嗎?”
“你沒有嗎?你過年過節怎麼知道給您爹您娘買來,分家以後呢?兒媳婦,兒媳婦,別人都沒兒媳婦,就你有個xx的(罵人的話,各位自行腦補)兒媳婦!”
“過年過節那不是沒法嗎?分家不是你當家嗎?兒媳婦不也是你的兒媳婦?”
“我當家,我當家怎麼啦!你有本事你當哎!你這個窩囊廢!”馬老太沒想到劉延凱這次這麼頂嘴,再也忍不住號哭起來!劉延凱看到這樣,隻好唉聲歎氣的跺跺腳向外走。
馬老太一看這樣,拿起掛麵砸向了出門的劉延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