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齊魯大地正是一片豐收的時候,秋收正在拉開序幕,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農忙時節,這是分布在汶河兩岸一片肥沃的土地,這裏人口密集在當時是有名的汶陽田,千斤地,糧食產量高,這裏地下水位高,而又是半沙地,旱澇保收,所以這裏也是很重要的糧食基地,所產小麥,顆粒飽滿,出粉率高。一大片種子試驗田就在汶河大堤的北麵。
秋天是收完玉米種麥子的時候,地裏的玉米顆顆粗壯,籽粒飽滿,一穗穗玉米像一個個大棒錘歪在玉米顆,每個是有小夥子的胳膊粗。
大光借了延章大叔家的自行車,帶著玲新,雖然有些生疏騎的歪歪扭扭,但心情是愉快的,路兩旁的草今天都格外水靈,蛐蛐的叫聲也特別悅耳,連路邊的大樹,地裏的玉米都向大光露出了笑臉。
在玲新的指揮下,一路來到薛家莊的娘家,玲新娘家大門朝東,進門一溜十一間土坯的瓦房,住著薛家三兄弟,薛樹禮,薛樹文,薛樹武,老爺子薛玉雷跟三兒子住中間三間,三兒子因從小體弱又成分高一直未娶上媳婦。老二兩口跟四個兒子住大門口四間,最裏四間是老大家,玲新出嫁後也是老大兩口跟四個兒子住四間,三家之間隻用半截牆隔了隔。
因這一輩隻有這麼一個閨女,今天的接待全家出動,格外熱鬧。
大光被讓到正房,跟薛老太爺,薛二叔聊天,那嫡親的嶽父薛樹禮忙裏忙外的張羅飯菜,玲新則跟自己娘鑽到裏屋
“怎麼樣,這兩天還行吧,您那婆婆沒難為你吧”娘觀察著閨女的臉色。
一絲委屈湧上心頭,硬壓著眼淚把借床單被褥,還有大光那天還穿褲衩的事說了出來,娘歎了口氣“唉,原來聽您三妗子說過你這個婆婆,大光對你好,日子就孬不了,咱有活好好幹,她挑不出錯來,也不能把你怎麼著,隻要大光不打你不罵你,不疼你吃喝就行,你倆不吵架置氣,親戚裏道的咱也不能讓人笑話,在那家也是當老大的,咱是事讓著點,她還能怎麼著你”。
聽著親娘的囑咐,玲新隻能點點頭。
那邊桌子大光被讓著喝了些酒,幾個長輩跟兄弟的熱情,讓這個第一次上門的新女婿滿心感動,一再保證,好好過日子,好好對玲新,讓娘家人放心,大光覺得在自己家幾個月都沒這一天說的話多,覺得自己今天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吃飽喝足,一家人熱情的送到胡同口,而隻有六歲的四弟卻一直拉著大姐不肯撒手,直到村口才被追來的母親好說歹說哄回去。
坐上自行車,望著漸漸後退的村莊,玲新確確實實的感覺自己已經出嫁了,再也回不到為姑娘的日子了,往後的路並不樂觀。
聽到身後動靜不對,大光停下車子,看見紅了眼眶的媳婦,兩人默默的站著,大光鼓足勇力握住了媳婦的手,玲新想抽沒有抽回來。
“你別害怕,我有力氣,能幹活,有事有我呢,我不會期負你的,你信我。”說著又緊緊握了下媳婦的手。“嗯,我沒事,走吧”,這才又上了車子。
回到家又是一堆活,挑水,做飯,洗涮,馬老太一句也沒有問兩人回娘家的情況,就像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拾掇完回屋,大光用香皂洗了臉,又不知道去院裏幹了什麼,回來時玲新己經麵朝裏躺下,大光上了床,伸手扳了媳婦的肩頭,玲新猶豫了一下,轉過了身。她沒抬頭,大光把媳婦摟在了懷裏,結結實實的溫暖相互傳遞,兩顆年輕的心近了。
第二天,大光領著媳婦去了生產隊,正式成為南劉村一名社員,每天聽隊長安排幹活,也是婦女當中最高工分、十分。
秋收整整忙了一個多月,每天辛苦的勞作,回家還得做飯,有時大光忙,玲新也得去挑水,玲新覺得好累呀,以前在娘家回家能吃現成的,娘還幫自己洗洗衣服什麼的,但在這裏幾乎每頓飯自己都要參與,並且還要洗自己跟大光的衣服,每每大光想伸手洗一把,就會遭到家裏的冷潮熱諷。大光隻好在背著家人的地方極盡的疼惜自己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