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包內:
過了一會兒,車草兒平靜地對連紫說道:“我死期將至了,這世上知道你秘密的人也就沒有了,你大概會鬆口氣了吧。”
連紫將眼睛埋下,心裏即悲傷又委屈。“我沒有……”
但車草兒接著問道:“我們之間不過隻是互相利用罷了,難到不是嗎?”
“不,不是!您從沒讓阿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您給於阿紫隻是恩惠和幫助。”
“都算不得什麼,我做那一切的目的都隻是想讓你試出水秋謠的真正實力。說實話,你僥幸逃生的可能,在我的估算中不足兩層。”
“對付水秋謠是阿紫自己想做的事。因為她是驗證我所學的最好的試金石。至於說能否在她手下逃脫……我經曆了太多生生死死,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好吧……”車草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連紫的臉,“其實,把你留下來,我是想對你說幾句話。”
“您請說。”
“第一句話是,你非常優秀,資質非凡,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第二句話是,你心地原本非常善良,奈何太多的坎坷,造成了你現在驍狠的性格,你的行事在善惡之間飄忽不定,你將來是正是邪,誰也不知道。你要好自為之。”
“阿紫明白您的意思。”
“……第三句話是,我死之後,流雲宗可能會對付你。但是,論心機,論智謀,她們不是你的對手,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藏起來。但是,哪怕是你被她們逼入了絕境,我也不希望你傷害任何流雲宗的弟子。”
連紫眼眶潮潤了,並不是為車草兒的話所感動,而是為沒有人能理解自己而感到難過,但她還是說道:“您放心,阿紫絕不會傷害她們的。”
“好,很好。那最後一句話是……”車草兒話停了下來,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連紫,說道:“最後一句話是,能在與這個世界作別之前遇到你,我感到很幸運。你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也是一個很可靠的朋友,更是我所見過的最出色的弟子。或者可以說,你才是我的最後一個傳人,我的所學一大半都在《水木真經》上,蘇晨應該可以幫我把它推至極致,而你卻可以讓它的威名遠播。能遇到你們兩個,我真是做夢都在笑。”
聽到這裏,連紫的眼淚緩緩滴了下來了。終於忍不住,她跪了下來:“對不起,阿紫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車草兒這才意識到今天的連紫有些不對勁:“怎麼,發生了什麼事嗎?”
“……”
“如果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難道你還怕我替你守不住秘密?”
連紫勉強得一笑,說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了,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
“那就說罷。”
連紫突然間像是沒有了力氣,呆滯起來,她用一種平緩的沒有絲毫情感波動的語調說道:“慶王靈白虐殺了我的二位兄長……還殺光了我的全部家人……”
“什麼!?”車草兒大驚失色,而後又旋即明白了連紫在說什麼:“你是說…………你是要去報仇,去觸犯修仙界的鐵則?凡修仙者幹涉凡界事務者……死!”
“沒錯。”
“會不會隻是傳言?”
“不,我已經查得非常確實了。”
“這……奇才天妒,紅顏命薄,這難道這也是你的宿命嗎?”車草兒閉起了眼睛,眉頭緊鎖。
連紫慘然一笑:“其實,阿紫既卑鄙又陰險,死有餘辜。您不必為阿紫傷心。”
“你為何又要這樣說自己?”
“我本是燕國四品左中侍郎連謹之女。燕國國都被破後,我父親被殺。而我卻為了苟活於世卻甘願成為了殺父仇人的妾室。但等我的夫君戰死殺場後,我卻忘恩負義地遠走高飛,目的隻是為了成為一名修士。後來,我又用姿色欺騙了另一個男人的感情,將他玩得團團轉,然後又在他沒有利用價值時將他拋棄。為了來到中土,我不惜濫殺無辜,兩手沾滿了鮮血,甚至為了在修仙界立足,我不惜修練魔功。
“至於為什麼來中土,原因也很簡單,我想從蘇晨那裏騙到《水木真經》的全部心法,現在我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我也是時候把她甩開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無情無義,毫無廉恥,心狠手毒。水秋謠說得沒錯,我和她本就是一路人。”
但出乎連紫意料,聽完連紫這段話後,車草兒竟眨眨眼,笑了,似把連紫的話當成了笑話。
“怎麼,您不想信。我說得都是實話。”
“真也罷,假也罷,這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你向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想讓所有人都狠你離開你,然後你再安安心心地去找死?或者,你想讓我安慰你,說你不是壞人,說你內心很善良,說你所做的一切錯事都是違心的?”
“這,這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知道你的心已經亂了,亂得很利害。甚至,你自己都不明白,你現在是在求生還是在求死。”
連紫一驚,抬頭看向草兒:“您能告訴我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