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青花瓷笛(三)(1 / 2)

遠在千裏之外的,鄭國,蒼蘭山,清心觀內。

靜慈師太正在一間密室裏閉目打坐,她的周圍排放了一圈紅色的蠟燭。二十多年來,靜慈師太每晚都要這樣打坐至少四個時辰,從未間斷。

同一時間,距清心觀一百多裏遠的流雲宗的掌門寢室內,一心師太也在打坐念咒,從麵容上看,她現在已經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了,也因此她在見弟子時,都是背對著她們。同靜慈師太一樣,二十多年來,一心師太的打坐她也從來沒有間斷過。

一心師太緩緩睜開了眼睛,微露出一絲笑意,有氣無力地說道:“大限就快要到了嗎?”

驀地,遠在百裏之外的靜慈師太吐出一口鮮血。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心師太的口角也留出的鮮血。而距她們千裏之外的宏道寺內,車草兒忽然間醒了。她先是直勾勾地盯著上麵,眼皮一眨不眨,眼珠一動不動,就這樣過了半晌,然後車草猛地用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瘋狂地喘息起來,雙腳不斷地亂踢。

很快,她的雙眼變紅了,嘴上長出兩隻長長的犬牙,手指上長出了長長的指甲。她東倒西歪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赤著腳走出了房間。車草兒房間的隔壁就是風彤和武涵的房間。車草兒像是失去了意識,呻吟著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在走進房間之前,車草兒張嘴吐出一股氣體,原本睡覺都很驚醒的風彤和武涵便都被迷昏了。她長長的指甲竟比絕世寶刃還要鋒利,隻是輕輕的一劃房間大門的門閂就斷了,哐當地一聲掉落地麵。

車草兒推開了門,歪著頭向在床上已被迷昏的風彤和武涵走來,她的腿腳很不靈便,好像隨時都有倒地的可能。

她張開了嘴,伸出了猙獰的雙手,就像一頭裝備撲食獵物的野獸。一道光鏈突透突窗欞射進了房間,正射在車草兒的身上。接著,車草兒就被一張由光鏈組成的網網住了,她痛若的慘叫起來,在地麵上來回翻滾。

不消片刻,她那長長的指甲和牙齒便消失了,眼瞳也由紅色變回了原來的黑色。那道光鏈也便縮了回去,回到了蘇晨手裏的青花瓷笛中。而蘇晨正在一心安慰連紫,對發生的一切並不知情。

車草兒恢複了意識,她站起身驚愕地向四圍打量,當她看到在床上已昏迷不醒的風彤和武涵時,好像是明白了什麼。臉上顯出了愴然若失的神情,她悄悄地把房門掩上,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

連紫哭了好久,甚至還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蘇晨陪在連紫身邊,一刻未離。

連紫睜開了眼睛,看到蘇晨正望著自己,不免有些歉疚地說道:“抱歉,害得你一夜沒睡。”

蘇晨:“離天明還早著呢,況且我也睡了一會了。”

“沒見過我這種可憐的樣子吧,讓你瞧不起了。”

蘇晨兩手按住連紫的肩,繃著嘴鄭重地端詳起連紫,爾後又搖了下頭:“不不,這才是我喜歡的阿紫。說實在的,平常時候的你有些讓人害怕。”

連紫埋下了自己的目光:“我隻是在保護自己,不想再受到傷害。”

說著說著,連紫又哭了。蘇晨用手替連紫揩試臉上的淚水:“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的哥哥們都死了!被人害死了!我在這世上再也沒有親人了!我真得已經是個孤兒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

接著,連紫便把從侯靜那裏聽到了一切向蘇晨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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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連紫的父親連謹在年青時,自負才學無雙,極喜歡到各國遊厲,結交各國的文人雅士和青年俊秀。(連紫的母親也就是那時跟著連謹私奔的。連紫的母親衛氏,祖上一直是大吳國的名門望族,其父衛軒更是當年吳王的肱骨之臣,威名赫赫,自然是容不了這等敗壞門風的事,於是連衛兩家便自至斷絕了關係。)後來連謹進入了仕圖,出國遊曆的機會便少了,但他的才名不但沒有下降,反而更為世人傳揚。有一年,連謹奉燕王王命,出訪慶國。慶國太子靈白便專門設宴為連謹洗塵,兩人相談甚歡,短短一個月便已互引為知己。

幾十年過去,燕國亡,連謹死。連恕便想到了現在已為慶王的靈白,便帶個連家大小去投奔。連恕本欲讓連紫嫁給靈白的第三個兒子,彼此結為姻親,但無奈連紫中途便失散了,此事隻好作罷。但好在慶王得知他們故友連謹的家人後,對他們極好。

連恕被封為四品的禮部太樂,銅印黑綬,掌管宮樂。連敏(連紫二哥)被封為五品的中常侍。連衡(連紫三哥)因無意仕圖,便被慶王靈白賞了五百金,準許他到各郡遊曆,訪友拜師。

原本這一切挺好,但是如果連恕能讀到後世史書對慶王靈白的評價,就打死也不會去投奔這位父親的故友了。後世曾有人用曆論評價靈白,說他多才善用,胸懷大誌,思維縝密,隱忍自持,但同時又嫉賢妒能,疑心甚重,外寬內忌,狠毒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