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繼續吹奏,王詩君也沒有打斷她的意思。隻是默默地走到蘇晨身旁,望著空中的一輪明月。笛聲悠蕩,清風拂麵。此刻的兩人,即不像無間的兄妹,也不像朝思暮想的情侶,卻隻像兩個相識多年、相知彼此的摯友。
蘇晨並沒有因為有王詩君的在場而緊張走調,她從容地奏了三段曲子,這才將笛子放下。她靜靜地看著王詩君,臉上掛著一絲恬淡的笑容,等著他說話。
王詩君低頭輕歎口氣,緩解了下臉上的尷尬,便將一塊同心結交與蘇晨,說道,“來時的路上我看見月下的一個株柳樹,長得甚為別致,便折取它的技條邊走邊編了起來。當時也沒有想好要編什麼,隻是聽到你的笛聲時,它就成了這個樣子。”
這會輪到蘇晨臉紅了,同心結,喻意彼此同心,可以算作一種定情的信物。本來,若家裏不逼她,她是不會接納表哥的。可是……現在蘇晨似乎已經沒有多少選擇。
至少,王詩君是個讓她感到很自在的人,與他在一起沒有負擔。
她將同心結接到了手中,隻扭過頭道:“爺爺不同意,你找我又能如何?”
“這隻是一枚用柳條編成的同心結,我可沒有別的意思。”
蘇晨一愣,轉而樂了:“那你來看我做什麼?”
王詩君用手為蘇晨撩了撩額前散亂的發絲,溫柔地說道:“許久不見了,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更美了。”
說來也怪,蘇晨並不覺得王詩君的話肉麻,她隻實話相告:“爺爺與我打賭,若我能兩年之內憑自己本事賺得一百萬兩銀子,我便可以自主選擇婚事。若賺不到,我就得嫁給石小湖。”
王詩君點點頭,並未吃驚,看來這事他已經事先知道了,說道:“那你應該先試試再說。”
“怎麼?你是想幫我作弊?”蘇晨笑意盈盈地盯著王詩君的臉,覺得他這個人還是非常有趣的,他總會做些讓人意料之外的事,說些讓人想不到的話。
“本來是想的。可是你這麼一問,又不想了。”
“為什麼?”
“連你都能想出來的計策,你爺爺不會想不到的。如此還做,蘇老東家隻會笑我太不識雅趣了。”
蘇晨側身正坐,低下頭,不無違心地說道:“這次叫你來,也是想實話告訴你,如果我能自己選擇婚事,我也隻會選擇陪在爹娘身邊,以劍為夫,終身不嫁,表哥你……”
“不。那其實也很好,至少,我們還可以像這樣見麵。”說著,王詩君竟慢慢地托起了蘇晨的下巴。蘇晨沒有反抗,她隻是覺得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不由自主的。
王詩君笑看著蘇晨:“隻是如果你家裏非要你嫁人,你又實在找不到別人,至少有我願意與你做個名份上的夫妻。”
蘇晨:“那你想要什麼?”
“我隻是不想再看到你憂心的樣子。”
一點點,一寸寸,他們彼此靠近。聽到了彼此的呼吸,也感到了對方的體溫和心跳,蘇晨漸漸就要溶化到王詩君懷裏了。但蘇晨的眼睛卻在最後一刻,閉了起來,用手稍稍將王詩君推開了一點距離。
待蘇晨重新睜開眼睛時,王詩君已離開了座位,憑欄遙望穹空。月的清輝灑下,給他的輪廓罩上一層銀色的光暈。若不是已經領略到了狐毛的風采,蘇晨可能就會把表哥當成世上最美的男子了。
“為什麼不嫁於他呢?為什麼心裏就是對他沒有感覺呢?”蘇晨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但自己也沒有答案。最多,隻是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那種感覺就是:“不甘心。”……
時間過了去了兩天。
還是一樣的夜色,還是相同的時辰。但這時,已是七月十五日,中元節了。位置也改到了一座大樓船上,遠處是美麗的湖景和打著燈籠成千上萬的遊人。樓船上也坐滿了人,俱是鄭國的達官顯貴,人們把酒暢飲,共話今昔,樂不自勝。
隻有憑欄凝望的王詩君與在他身後小酌的帶著麵紗的蘇晨,與眾人有些不搭調。
突然,有人點了蘇晨的後背兩下,是連紫。連紫咬耳朵道:“唉,對岸有個人,應該是石小湖吧?”
“哪裏?!”蘇晨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