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紫頭一次發現狐毛竟是那麼能吃,光豆漿他就喝了四碗,那新做好的早點,他竟也吃了將近三盤。而且吃得像是餓狼一樣,像有人跟他搶似的。連紫在一旁看著,想笑,不過她又笑不出來。
吃完,抹抹嘴,狐毛低著頭,沒看連紫的眼睛,說道:
“如果……中午未時,你到城東郊的鬼頭嶺上找我。”
他也沒等連紫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就提著劍轉身走了。頭也沒回。
連紫還是喝著自己的豆漿,她也沒有挽留他,隻是黯然地將眼瞼垂下,胸中的幾多思量也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
連紫從牆頭翻入城牧府,踩著房頂上的積雪奔向自己房間。但中途她卻被一個差役發現了。不過他立刻認出連紫,巴結地笑了兩聲,說:“衛大人吩咐,小姐您什麼時候進出城牧府都可以。”說完,接著巴結著地向連紫笑。
連紫汗顏,沒想到自己竟被一個普通的差役逮住了,看來自己的江湖經驗還是太淺了。
連紫隻點頭向那差役示了下意,便快步走了。
回到房間,不洗臉,不洗手,不脫衣服,不脫鞋子,不向青兒打招乎,青兒撒嬌也不理它,隻將浩商劍收入乾坤袋中,連紫便一頭紮進被窩,睡去了。
…………
雖然她很困,雖然中間並沒有人來打擾,但連紫這個囫圇覺也隻是睡了兩個多時辰,就怎麼也睡不著了。沒辦法,她隻好將自己打扮了一下,然後,便去了衛軒的房間。說了幾句閑話後,開始跪地而坐,讀那本《誅心》。
但隻讀了半個時辰,衛軒一邊品茶一邊說道:
“你今日的心沒在書上。”
連紫掩上書本,歉然地說:
“是。薇兒夜裏沒睡好。”
衛軒:“不,你有心事。……去吧,把該做的事做完。像你這樣應付公事,還不如不讀。”
衛軒沒有問連紫的心事到底是什麼,這讓連紫有些慶幸,但又有些落漠。隻規規矩矩地向衛軒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又休息了一個時辰,連紫帶著青兒走出了城牧府,離開了四方城,向東,一邊打聽一邊向鬼頭嶺方向奔去。
…………
半個時辰過後。
此時未時剛過,鬼頭嶺上,冬日暗淡無力,四周群山雄峙,北風號呼淩厲,被冷風卷起的雪塵飄飄揚揚在空中旋繞,嗆人口鼻。嶺下正有一塊寬廣的空地,新雪未化,雪層表麵已結上冰。白茫茫的一片,向四外伸展開去。
“來了。”在嶺上狐毛說道。
“來了。”在距狐毛百十步遠的地方連紫回答。
他們的聲音在強風中聽得不是很清楚。但連紫卻細心地留意到狐毛的臉色比昨夜見到他時要飽滿了許多,眼睛也炯炯有神起來。這讓連紫心安了不少。
“就當我今天要殺死你吧。”狐毛突兀地一句話,打斷了連紫的思緒。
雖然心中有所準備,但是連紫還是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向狐毛。他並沒有殺氣,隻是他那平靜的外表下麵似乎隱藏著淡淡的哀傷。
“你這是什麼意思?”連紫輕笑著問他。連紫的笑的含意很複雜,甚至矛盾。你可以說它是冰冷的笑,也可以說它是蔑視的笑,可以說它是決絕的笑,也可以說它是憤怒的笑,但同時這笑中依然沒有失卻那股若有似無的溫情與尊重。
狐毛:“你很喜歡讀書,應當知道不少求愛不成的男子,因愛生恨,就後殺人的故事吧。”
連紫:“那些都是空生一副男人軀殼的廢物,狐兄絕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