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傅展禮貌地回答。
疑問當然不止這些,這幫人是誰,他們到底在為誰幹活,代表誰招降k——其實答案可以說是很明顯的,但k最開始又為什麼會被騙過?不過,幹這行的都知道,問多了麻煩多,隊長終究還是搖頭嘆了口氣,他拍拍車門,「走吧!」
車隊走得就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快,他們顯然想要盡快遠離身後呈現絕地壓製狀態的重火力,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在甦丹這樣的地方,武器就是底氣,多待下去真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李竺一直目送車隊消失在天際線盡頭,一回過頭,卻發現坡頂的大兵也消失不見,就這麼幾分鍾功夫,全都不知去了哪裏。反而有個人從坡頂上繞下來,和她打了個招呼,「李小姐。」
劉工,笑容一樣可掬,還是穿著白袍,頂了個纏頭布的劉工。
「哎——」她說,「不是,人呢——他們全都是——」
她想說『中國人』,但說實話,戴上護目鏡肯定是看不清臉的,隻能勉強說感覺上都是黃種人,李竺伸頭繞過山坡去看,「怎麼這麼快——」
開口才發現自己很渴,才想找誰,傅展把摩托車開過來了,置物箱裏取出幾瓶水,大家一人一瓶,都先喝了幾口,劉工才笑著說,「這一次真是險——這個美國人,又瘋狂又警覺,□□很少放下來過,要狙擊還是有很大風險的,本來想,能和平雙贏,對大家都最好,沒想到最後還是得用暴力解決。」
他對那隊人馬絕口不提,李竺也不好再問,她到現在還覺得一切像是幻覺,不怎麼適應所有人都拿出槍,但卻隻擊了一發,大家立刻就開始討價還價的氛圍。「這和電影裏演得不一樣!」
「你希望什麼?」傅展反問她,他們都有點生死間走過的疲憊,腎上腺素在槍響那一刻都飆到最高,現在緩緩褪去,語氣也就跟著有點倦怠起來。「我單槍匹馬,挑翻這隊全副武裝的雇傭兵,把你公主抱起來,緩緩走進夕陽?這就足夠電影了?」
李竺想回嘴,但眼神落到他手上,又沒再說話︰從剛才到現在,傅展隻是湊近了檢查一下她臉上的掌痕,就沒再怎麼搭理她,直到現在她到現在才發現,他的手依然還在微微地顫抖。
被槍頂在太陽穴的人是她,她都沒什麼感覺——像他們走過這一路,怎麼還會對這樣的險境有反應?傅展是在為什麼後怕和緊張?
「就是……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她嘟嘟囔囔地說,想牽傅展的手又忍住了——肯定會被甩掉,就先裝看不到好了。「畢竟,人也綁了,小弟也找好了,又是美國人,還能拿錢開路——」
「美國人也不能心想事成呀。」劉工說,他牽起摩托車,帶他們走去停車的地方。「孤身一人,闖到甦丹深處,找的還是有奶就是娘的雇傭兵,他還想要怎麼樣?能鬧成這樣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戰爭的轉折點其實並不發生在戰場,這句話在這裏倒是很適用。李竺現在才意識到,強弱對比也許在他們剛進入甦丹的時候就開始轉圜,隻是他們的資訊實在有些落後,她抿了一下嘴,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看來,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也有很多人在做大量的工作。」
「當然。」劉工理所當然地說,「國家永遠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公民——你們要感謝的人的確還有很多呢。」
「比如說?」
「比如說,距離這附近100多公裏,駐紮在達爾富爾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劉工一本正經地,「維護了達爾富爾地區的穩定,我們才能這麼安全地在這裏穿行,這都是社會服務的一方麵,你們也要有回饋的心理——現在輪值的是我們中國的部隊,在甦丹飲食不是很習慣,如果能援助一批綠色蔬菜我看就很好。」
李竺強忍著笑,噢了一聲,「綠色蔬菜啊,好,沒問題。應該的,保一方平安嘛,報效幾車蔬菜這完全應該。」
她說得其實心不在焉,還是忍不住偷看傅展的表情,傅展把頭扭到一邊,依然拒絕和她對視,李竺終於忍不住去牽他的手,果然也被甩掉,她隻好把那隻手舉起來摸摸鼻子,劉工對她了然地笑笑,識趣地帶開話題,「在甦丹也待夠了吧,想不想換換環境?」
「換去哪裏?」是不是情報口的人說話總喜歡這樣吊人胃口,李竺不禁又問,「怎麼去——k是被放棄了,但那也是因為他暴.露了吧。難道——」
當然不是說永遠被放逐在海外,不過,她的確以為他們還是隻能等後續新聞開始發酵,或者是整件事被解決之後,他們才能再乘飛機回去,畢竟,k這次來看來是沒走oa,當然也就沒帶後援,在這裏發生的對話並不會為人所知,CIA也就還不會知道實際上隨身碟資料早已被轉移,注意力依然會集中在他們身上,這樣的情況下,再乘坐飛機顯然就不是那麼合適了。
「確實。」劉工也承認李竺的顧慮不假,「——但亞非之間的交通工具也並非隻有飛機一種。」
他笑眯眯地問李竺,「你喜歡坐船嗎?」
坐船?他們現在可是在沙漠裏。甦丹這國家有海嗎?
李竺不禁微怔,「船在哪裏?」
劉工的笑容漸漸擴大。「亞丁灣。」
——艦在亞丁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