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3 / 3)

她的笑容變得不屑,聲音也更大,靠著床直起身,幾乎是在怒斥,「你為什麼覺得中國人不會出更多?」

k忽然意識到不對,他喝道,「閉嘴!」,但李竺不管不顧,她知道已被識破,幹脆對著破舊的鐵門大聲說,「如果我是勞勃,我就殺了你,吞掉這200萬美元,再把這個中國女孩賣給她的老家,什麼樣的價格中國人都出得起——美國人隻能給錢,但我們能給更多。鐵、槍、糧食——他想要的什麼中國人都能給——這裏是甦丹,美國人在這裏有勢力,但這裏也是中國人的地盤!」

她太過聰明,也說得過多了,k震驚得幾乎沒反應過來,他穩了穩,又甩了她一個耳光,幹脆直接拔出槍頂住她的腦門,「你表現得太糟了,李小姐。」

但李竺沒有退縮,她反而抓住槍管,這女人眼裏閃著瘋狂的光芒,她的音量很大,但語調卻宛若在耳邊毒蛇般的低語呢喃,「但你也不敢扣下扳機的,不是嗎?就算你恨不得殺了我,現在也不會動我一下——你還需要完整的我來和傅展談判,即使這希望如此渺茫,你也還是得抓住不放,因為你就是有這麼絕望,是嗎,k先生?」

她抬起下巴,這是個挑釁的姿勢,似乎在挑戰他扣下扳機的勇氣,k的牙齒咬得吱吱作響,他感受到難以遏製的衝動,想要扣下扳機,把這張漂亮的臉變成一個大洞——

但她是對的,她全看穿了,在這場無言的戰爭中他失去了全部主動——這並非是他太過不堪,而是她太犀利,就像是一把長劍,摒棄了所有人性中的恐懼與猶疑——隻要有一絲害怕她都做不到這一步,但李竺就是沒有,這就是他輸人一籌的地方,他心底充滿了恐懼。

k退後一步,知道這麼做會輸得更徹底,但仍舊是放下了手.槍,李竺的笑容漸漸擴大,充滿了冰冷的味道,有那麼一會兒,他們隻是這樣互相對視著,掂量著對方的籌碼。

「是什麼讓你這麼做?」他喃喃地說,「為什麼到了這一步還不肯放棄——你已經知道,無論如何,你能活著回國的可能性已經不多了吧?」

李竺高傲地抬起頭,像是在嘲笑他的怯懦,以至於不願回答,但這問題讓k心底靈光一閃,「——因為你相信還會有人來找你回去。」

沒人能騙過測謊儀,人在真實和虛假間的反應是無法控製的本能,李竺沒有搭話,但他注視著她瞳孔的放大,答案全出來了。「david叫你等他接你回去,所以你一直沒有放棄。」

「你有病吧。」李竺大笑起來,她不屑地說,「就算他想來接我,他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你又怎麼會指望我相信這種不切實際的許諾?」

這的確不切實際,怎麼會有人——她怎能因為這許諾便拒絕放棄,都到了這一步還充滿鬥誌——

有那麼一會兒,k沒說話,但並非是被騙過,而是沉浸在震驚之中。李竺的表現讓他很不舒服,他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就像是——就像是她擁有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而這讓他感到格外的脆弱。

不過,終究,她的演技很好,但k並不是h,也不是勞勃,他觀察他們太久,以至於絕不可能被騙過,他也放聲大笑,這一次放縱內心被冒犯的怒火亂竄,第三次扇了李竺一個耳光,「你真的該受到些教訓了,李小姐。」

他不否認自己一向記仇,而剛才李竺的話對他著實是個刺痛,k打開門,勞勃果然沒有走遠,而是倚在牆邊狡猾地看著他,「sir?」

「我想借用你們的刑房。」k說。

勞勃慢吞吞地打量著他和房間內部,他摸了摸鼻子,「我們沒有這東西。」

k的心一沉,房間內傳來李竺沙啞的大笑,讓氛圍更添詭譎︰這婊.子,她的伎倆還真奏效了。

「你這是想和我們玩遊戲嗎?」他知道此時此刻絕不能示弱——即使他就和李竺說得一樣虛弱也不行,越是這樣反而就越得強勢,k上前一步,逼近了勞勃,嘶嘶地說,「勞勃,你是想和美國人玩遊戲嗎?」

勞勃和他對視了一會,黑人的眼神明顯有些猶疑,這是當然,沒人會憑囚犯的一席話就換個立場,他也在思考自己該何去何從——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先生——但我們確實沒有這東西,」最後,他退了一步,顯露出了一些謙恭,但依舊沒有讓步,「您看,這裏是達爾富爾,我們從來不搞刑訊那一套,要嘛是生,要嘛是槍決——沒有第二條路選,所以我們這裏的確沒有刑房。」

k要的正是他的表態,他不可能在這裏刑訊李竺,這一點他早已知道——勞勃現在肯定想要保證李竺的完整,以便待價而沽。而他待得越久就會越顯得虛弱,他知道自己得乘著勞勃還沒徹底倒戈速戰速決。

「你說得對。」他按捺下心頭的火氣(這是多少次被這二人組當麵羞辱?),平靜地說,「這裏是甦丹,要嘛生,要嘛死,沒必要太過零碎。」

「用你所有的管道,在部落裏散佈消息,到天黑之前,我要達爾富爾所有的部落都知道,傅展有24小時把東西帶來見我。」

他回頭瞥了一眼,黑洞洞的房間裏,隻有兩團琥珀色的光亮,李竺就像是盤踞在房間深處的野獸,真奇怪,這女人如此文雅,但卻讓他心頭冷氣直冒,如果不是局勢所迫,他現在就想殺了她。

「晚上一分鍾,當他趕到的時候,他小女朋友漂亮的頭就用一百種方式掛在旗桿頂端,和他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