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你邊拿著手電筒邊做菜…」方沐紅了眼眶。「我覺得…你真是一個天使!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對我來說,那一碗親子丼,就像是食神的叉燒飯,好吃得亂七八糟!小琪,我就是那個時候決定要和你共度一生的。」
兒琪淚流滿麵。
「小琪…對不起!」方沐也哽咽了,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說∶「Sorry,I’m
really
sorry.」
兒琪終於正眼看著方沐,她沒見過他哭。現在,他們淚眼相對。有多長的一段時間,兒琪沒有這麽近距離看過方沐了。以前,她總是看不膩他。方沐長得真是好看,不會過份俊美,也不是太過陽剛;尤其他笑起來,全世界都因此得到幸福!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叫人如沐春風。
兒琪靜靜流淚。那是方沐熟悉的、無聲的哭泣。方沐不害怕女孩子哭。他在單親家庭長大,是家裏唯一的男人;從小見慣了媽媽的眼淚,再加上方沁也是個愛哭鬼,再加上,把女孩子弄哭是他的強項,再加上,哄女孩子是他另一個強項。
但是,對兒琪、哭泣的兒琪,他束手無策。方沐記憶猶新。當兒琪家的三具遺體陸續從瓦礫堆中被挖出,她也是沉默地掉著淚,一一仔細確認家人的身份;當時他們才認識不久,他覺得這女孩子真勇敢,麵對殘缺難辨的屍身,卻沒有絲毫懼色。
後來,他告訴她取消婚禮,她也滿是淚痕,依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甚至不問他為什麽!方沐被她的反應弄得手足無措,十分狼狽!隔天她就悄悄搬走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和任何線索,從此像人間蒸發一樣,怎麽找也找不到!他急壞了、急瘋了!怕她做傻事。那一陣子他無頭蒼蠅似的亂找。最後還是方沁告訴他,兒琪隻是不喜歡在別人麵前舔舐傷口,她不過躲起來療傷,等她傷好了自然就會出現。
現在,方沐不知道怎麽辦。不發一語緊閉的雙唇,因淚水而更加清澈的雙眼,謎樣的注視他。方沐覺得心疼,也心慌。「小琪…拜托你給我一句話。」方沐急了,「隨便什麽都好!罵我也好!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罵我嗎?都不恨我嗎?你、你這樣子,讓我看了好難過!你要我對你怎麽辦?怎麽辦?」
「小琪,我該對你怎麽辦?」
兒琪微微的蹙眉。方沐抓痛了她的肩膀,她並不要他怎麽做,她隻想看著他而已啊!為什麽一定要她說話呢?
「我…」兒琪沒說出口的話,通通被方沐吃掉了。
方沐隻手擎住她的後腦勺,她被迫抬起頭,迎合他毫無預警的吻。這個吻來得又急又猛,這個吻又陌生又熟悉,不但被吻的兒琪嚇了一跳,連主動吻人的方沐也因為太震撼,而忘了心跳與呼吸…
兒琪肯定自己還在睡夢中。
作夢就是這樣,什麽光怪陸離的事都可能發生,任何意想不到的情節都會出現!比如,方沐在哭,她也一起哭;比如,他們坐得很近,他還抱著她;比如,她與他接吻,就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一樣熟悉。
兒琪有個新發現,原來…原來,夢境是有聲音有溫度有觸覺的,輕輕的暖暖的柔柔的,彷佛被什麽包圍;夢也有氣味,那是清新的海洋香氛;夢還是鹹的,嚐起來像衝洗隱形眼鏡的生理食鹽水,或者應該說…它更接近眼淚的滋味。
三天後,兒琪出院了。隔天,她得到一個麵試的機會∶化妝品公司的公關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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