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3)

宣亭依然心有不甘,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宣和,隻好接受他提出的方式。

這一次的見麵可說是不歡而散,宣和坐上車,讓司機直接開回蔣家,一邊打電話到蔣寧昭的公司,不出意料,接電話的人是錢秘書,對方笑著調侃他一番後,才讓蔣寧昭接聽。

「……喂。」電話那頭,蔣寧昭的聲音顯得不太清晰。

宣和歉然道:「對不起打擾了,那個,我……」

「有事直說。」對方歎了口氣道,彷佛有些疲憊,「我等下要開會。」

宣和連忙把今天回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了一次歉,接著怯怯道:「要是你沒空,或者不想見,直接拒絕就好了,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蔣寧昭安靜半晌,說:「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考慮。」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隻好沉默下來。電話那頭的蔣寧昭也沒說話,過了一會,才道:「晚上……可能要加班。」

宣和一怔,不知道該回應什麼,隻好道:「嗯。」

「你自己要記得吃晚餐。」對方不耐地道。

他聞言,下意識道:「你也是……」他怕讓對方覺得自己管太多,又接著道:「我不是要約束你……不過還是多吃一點比較好,要是不方便離開公司,還是想吃別的什麼東西,我可以讓家裏的廚子準備好送過去。」

這回蔣寧昭的聲音消失了更久,最後才低聲道:「不需要。」

宣和有些無措,以為自己還是說錯了話,正在猶豫要不要道歉時,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男人突如其來說:「晚上別太早睡。」接著又匆匆說了句「再見」便掛了電話。

他望著通話中斷的手機,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熱。

幾天後,宣和抽空到醫院去了一趟。賀崇嶽就坐在診療室內,見他進來,笑嘻嘻問道:「怎麼一個人過來?蔣寧昭居然沒有陪著你。」

「他最近工作上比較忙碌。」宣和也一笑,「今天隻是來拿資料,我想不用麻煩他。」

賀崇嶽歪了歪頭,說:「一切檢查資料都在這裏,你可以看一下。」他邊說邊把一份資料遞了過來,「胎兒先前就順利著床了,沒意外是個男孩。」

「意外?」宣和微怔。

「發育過程中,也有可能出現其他的情況,以前也有案例,檢測時是男孩,但出生以後才發現嬰兒具有兩種性器官。」賀崇嶽搔了搔臉頰,「不過這種情況極其少見,不用太過擔心。」

「這樣啊……」

他翻開資料,上頭隻是一些關於代理孕母及胎兒的常規檢查紀錄,其中胎兒性別一欄注明為男,而雙親欄上填著他與蔣寧昭的名字。

「再過一陣子,就可以照超音波,到時候你們就能看到孩子的第一張照片。」賀崇嶽微笑,「以後如果沒有其他通知,你可以一個月來一次,代理孕母都會固定做產檢,按照規定這些資料必須交一份給你們。」

「好的,謝謝你。」宣和說道,正想起身告辭時,賀崇嶽已經先一步起身。

「……接下來是我的休息時間。」賀崇嶽看了看手錶,朝宣和露出了一個邀請的笑容,「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蔣甯昭的伴侶喝咖啡?」

宣和下意識道:「沒問題。」

兩人搭上電梯往醫院的餐飲部去,來到一間連鎖咖啡店時,賀崇嶽問道:「你要喝什麼?這裏的咖啡還算可以,就連蔣寧昭偶爾過來也會賞臉。」

「都可以。」宣和禮貌地道。

「那我就自作主張了。」賀崇嶽邊笑邊向服務生要了兩杯熱拿鐵,隨即付帳。

兩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宣和喝了一口剛送上來的咖啡,感覺到口中一陣苦澀,於是微微蹙起眉,拿了糖罐便開始往杯子裏加糖。

賀崇嶽看著他的舉止,過了一會,才笑著說:「你果然還很小。」他一頓,「真不知道蔣寧昭到底在想什麼。」

宣和一愣。

對方沒注意到他的失神,隻是又繼續道:「別誤會,這句話不是在貶低你。不過蔣寧昭確實也是個很難懂的人,我跟他認識了廿幾年,完全沒想到會在收到喜帖的同時才知道我就是伴郎。」

宣和猶豫了下,說:「其實我們結婚確實有些趕,不過……倒也不算匆促。」

賀崇嶽笑了笑,道:「說實話,我本來以為他會終生不婚。」他促狹地湊過來,用戲謔的口吻接著說:「偷聽可不是好習慣,不過我原諒你。」

宣和一呆,隨即意識到自己那天在轉角處偷聽的行為,其實並不是沒有人發現。

「雖然隻有幾句話,不過你聽到我跟他的對話以後,應該也是心裏有數了。」賀崇嶽喝了口咖啡,手指無意識地撫著光滑的桌麵,喃喃道:「……蔣寧昭以前很喜歡那個人。」

宣和不知道自己該回應什麼,隻好垂著首,過了半晌,才說:「前幾天,那個人似乎來過一趟。」

「他多半還沒對蔣寧昭死心。」賀崇嶽冷笑,隨即又望向宣和,溫和地道:「你別擔心,他們之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都是廿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宣和平靜道。

他表麵上雖然神色不動,心中卻著實有些不安。並不是擔憂蔣寧昭還留戀沈卓雲,或者他們之間可能重溫舊夢,而是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一種不確定的憂心。即便蔣甯昭對沈卓雲表現得極端厭惡並且態度傲慢,但宣和很清楚,蔣寧昭的性格本就如此,無論對於舊情人留戀與否,蔣寧昭都不可能表現得多麼平和。

他慢慢喝完了咖啡,向賀崇嶽道別,卻覺得那種苦澀略酸的味道卻始終留在口腔裏,久久不散。

從蜜月結束以來,過了將近一個月。這段時間,蔣寧昭偶爾會加班,但次數並不頻繁,而蔣寧昭不加班的時候,除了定期去俱樂部裏看他寄養的馬雪麗,或者極少數必須要應酬的場合,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裏。

一開始宣和瞧著待在房間內的蔣寧昭,還不知道該怎麼與對方相處,後來才發現對方根本沒有別的意思,往往都隻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看財經雜誌或者上網,有時候甚至一邊翻著字典一邊讀著德文小說。

宣和不敢打擾對方,又覺得離開似乎不太禮貌,幹脆把筆記型電腦拿到房間裏,戴上耳機,不管打遊戲還是看動畫聽音樂都不會吵到對方。

這一晚也是同樣的情景,宣和靠在床頭戴著耳機,漫不經心地點開網頁,讓頁麵上的影片開始播放,是一首描述妻子與丈夫相處的曲子,曲調輕快,配合著動畫中馬尾美少女趴在地板上裝死的可愛場景還有詼諧的歌詞,宣和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出來的當下,他連忙忍住笑聲,往身旁一看,正翻著外文書的蔣甯昭皺著眉瞥他一眼,看起來倒不像生氣的模樣,於是宣和也不怎麼擔心。

他拿下耳機,正想問對方要不要吃宵夜,好去讓女傭準備時,忽然注意到男人右手其中一隻手指的指甲邊緣有些裂開,忙起身找出指甲剪,說道:「你的指甲最好剪一下,要不然鉤到衣服會被撕開……」

男人抬起眼,隻是定定地望著他。

宣和微怔,有些不自在地道:「那個,我……」

蔣寧昭臉上多了絲不耐煩,手伸了過來,卻手心向下,似乎完全沒打算把指甲刀接過去。

宣和猶豫一下,握住對方的手,替男人修剪指甲。剪完一隻,發現其他幾隻手指的指甲也有些長了,宣和抱持著順便的心態一併把另一隻手的指甲也剪過一輪,最後找出指甲用的小銼刀,替對方把剛修過還有些銳利的指甲邊緣磨得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