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感到饑餓的時候,猴王便睜開了眼,但是隨即他又使勁的揉了揉,因為他看到了陸地,此刻他和筏子一起都到了陸地上。
“我這麼一睡便直接到了西牛賀洲?果然是造化,竟然這般快,還以為又要許久方可。飄過那東海可是足足一年時間,這也不知是什麼海,不想不過半年光景就到了。”猴王喃喃自語,卻也不懷疑自己到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當即下了筏子,將身上的衣衫整理好,邁步向前去了,本以為會碰上什麼人,卻是一路未見一個人。
“想是來到了荒山野嶺了嗎?倒是也好,許久沒有吃過桃子了,現在就去尋一個來。”猴王自語道。
猴王四下觀看,走在大路上,忽見一好山,但見那座高山秀麗巍峨,林麓幽深。他也不怕狼蟲,不懼虎豹,登山頂上觀看。
隻一看便知卻是好山,怎麼說——千峰排戟,萬仞開屏。日映嵐光輕鎖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纏老樹,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喬鬆。修竹喬鬆,萬載常青欺福地;奇花瑞草,四時不謝賽蓬瀛。幽鳥啼聲近,源泉響溜清。重重穀壑芝蘭繞,處處蒨崖苔蘚生。起伏巒頭龍脈好,必有高人隱姓名。
自從離了花果山,猴王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仙山,比起那花果山竟然都要好上幾分,沒想到天地間竟然有這樣的好地方。
“好,好,好。”猴王正看得起興,忽聞得林深之處有人言語,急忙趨步穿入林中,側耳而聽,原來是歌唱之聲,歌曰: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穀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鬆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豎耳細聽猴王不覺大喜,我道此處怎麼會比我花果山還要好上幾分,原來這裏真的有神仙啊,看來這西牛賀洲果真是好地方啊。初來此地還不過一日就叫我遇上了神仙,這真的是莫大的造化啊,待我上前一拜。
順著那歌聲傳來的方向,猴王急忙前去尋找,不多時便見一人,看他怎麼模樣——頭上戴箬笠,乃是新筍初脫之籜。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綿拈就之紗。腰間係環絛,乃是老蠶口吐之絲。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槎就之爽。手執鋼斧,擔挽火麻繩。扳鬆劈枯樹,爭似此樵能!
原來這個神仙竟然是個打柴的,不過看氣度倒也非凡,猴王當即上前喊道:“老神仙,弟子起手!”那樵漢慌忙丟了斧,轉身答禮道:“不當人,不當人!我拙漢衣食不全,怎敢當‘神仙’二字?”猴王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說出神仙的話來?”樵夫道:“我說什麼神仙話?”猴王道:“我才來至林邊,隻聽的你說:‘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黃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樵夫笑道:“實不瞞你說,這個詞名做《滿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與我舍下相鄰。他見我家事勞苦,日常煩惱,教我遇煩惱時,即把這詞兒念念,一則散心,二則解困,我才有些不足處思慮,故此念念。不期被你聽了。”
猴王聽到此處當即明了,神仙怎麼會有打柴的呢,有那般大的神通如何不變出柴火來。倒是自己心急了,把這個樵夫認作神仙,不過也好,這樵夫說與神仙相鄰,必是知道神仙在何處了,叫他說給我,我也好去討個長生不老的神通去。不過轉念一想,這人既然與神仙為鄰,為什麼還在這裏打柴,如何不去學些神通,以後哪裏還用做這種事。
因為不解,猴王便道:“你家既與神仙相鄰,何不從他修行?學得個不老之方,卻不是好?”
那樵夫倒是解釋說:“我一生命苦,自幼蒙父母養育至八九歲,才知人事,不幸父喪,母親居孀。再無兄弟姊妹,隻我一人,沒奈何,早晚侍奉。如今母老,一發不敢拋離。卻又田園荒蕪,衣食不足,隻得斫兩束柴薪,挑向市廛之間,貨幾文錢,糴幾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飯,供養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聽他這麼一說,這人到還是真的孝順,這樣的好人時間也沒有多少了啊,於是猴王讚道:“據你說起來,乃是一個行孝的君子,向後必有好處。但望你指與我那神仙住處,卻好拜訪去也。”
猴王來次必是要訪那神通廣大的菩提祖師的,樵夫也是猜到了,便道:“不遠,不遠。此山叫做靈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個神仙,稱名須菩提祖師。那祖師出去的徒弟,也不計其數,見今還有三四十人從他修行。你順那條小路兒,向南行七八裏遠近,即是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