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烈火皇城

酉時正。

信宮內,在值戍房終於勝利會師的孟扶搖,注視著麵前儒雅平和的男子,有點詫異屹立太淵朝廷歷經多年逼迫而不倒的雲家家主雲馳,是這樣一個溫文得近乎柔弱的男子。

雲馳一直在沉思,思考著孟扶搖大膽而瘋狂的提議,今晚信宮被無聲包圍,他自然清楚,但是情勢未明,也不敢有所動作,如今要他先動手,作為太淵官場老政客,他自然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實在太嚴重,雲馳那麼沉穩的人,也不禁額上冒出冷汗。

孟扶搖倒笑嘻嘻的不在意,自己倒了茶喝了,蹺著二郎腿哼曲兒。

「我總是錢太少,錢太少,數了半天還剩幾張毛票,我無怨無悔的說著無所謂,其實我根本沒那麼堅強……」

《心太軟》要錢版唱完了,又唱《笑臉》要錢版。

「常常的想,現在的你,就在我身邊數著鈔票,可是可是我,卻搞不清,你的口袋裏還有多少,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送我鑽戒一定可以,書上說有錢人千裏能共嬋娟,可是我現在就想幫你把鈔票管,聽說過許多山盟海誓的表演,我還是想看看你,銀行存折的數字……」

雲痕和雲馳都愕然看著她,隻覺得這女子真是個奇葩,這風雨欲來,宮殺正烈,眼見生死危機逼近眼前,她還有心情唱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孟扶搖卻已經不耐煩了,桌子一拍,問,「還不造?」

雲馳苦笑,沉吟道,「孟姑娘,這個這個……」他終究是不敢將造反兩個字說出來,隻得含糊的道,「人手我是有一些,進不去幹安宮,確實可以在這裏鬧出點事情,隻是茲事體大……」

「很好,」孟扶搖一仰頭將茶水喝幹,站了起來,「就是要鬧大,不鬧大怎配驚動你家主子?」她環顧四周,笑道,「聽聞太淵皇宮前身是夷國神宮,滅國之前夷國皇室挖了很多密道暗室,我先前已經見識了一個,現在我想再見識一個。」

她站著,手中茶杯突然重重往桌麵一墩,卡嚓一聲,花梨木的桌麵突然下陷了幾分,仔細看才發覺下陷的是桌子下那一方地麵,孟扶搖笑著,不顧雲馳驚駭的目光,抬腿便是一踢,轟隆聲響,地麵突然一分為二,現出暗門。

「帶上你信宮的所有護衛和信宮裏的人下密道,然後,放一把火燒了這冷宮。」孟扶搖說得幹脆,「這場火一起,你要做什麼都方便得多。」

「放火燒宮!」雲馳眼角跳了跳,「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節節挨打接連被削權了,」孟扶搖譏誚的看他,「你實在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根本沒搞清楚成王敗寇的道理,齊王若殺了太子,你雲家沒罪也有罪,不誅也得株;太子若滅了齊王,放火燒宮試圖謀逆的就隻會是外麵燕家的禦林軍,與你這勤王功臣,有啥關係?」

雲馳臉色變了變,雲痕已經抽身向外走。

「你幹什麼去?」

「孩兒帶人去放火,」雲痕頭也不回,冷然道,「不僅這裏要放,別的地方也要放!」

「你!」

「信宮是冷宮,僅是這裏起火未必能驚動太子,何況外麵人這麼多,轉眼火就會被撲滅。」雲痕語氣清冷堅執,聽起來像是浮冰交擊,帶著寧為玉碎的寒意,「父親是先朝夷國老臣,手中握有夷國皇室最大的秘密,那整個皇宮的密道圖,你為什麼不拿出來?

「那是先王禦賜!非宮城傾頹帝王受難之時不能動用!」雲馳趕到雲痕身邊,頓足,「為父發過血誓!」

雲痕轉首,袖子動了動。

「誓言算個屁!」孟扶搖突然飛快接口,「虧你還是個政治人物,不知道誓言就是政治家用來滿嘴胡放的嗎?」她手背在身後,走到雲馳身邊,突然一伸手,手上一個茶壺狠狠的砸在了雲馳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