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飛機從蔚藍的天空滑過,越飛越遠,終於消隱於白雲中。
霍朗緊了緊摟著程夜琪脖子的手,小聲說了一句:“爸爸。”
程夜琪最近心情很沉重。
某天下午,她去幼兒園接兒子放學,看見雖尚顯稚嫩但已經帥得初具規模的兒子,站在幼兒園門口,對麵站了個小女孩,也是五六歲的樣子,梳著牛角小辮,穿著蓬蓬裙。
小女孩問:“霍朗,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呢?”
霍朗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盯著小女孩:“我不會離開你。”
但是在說完這句話,小女孩的爸爸就來了,將小女孩接走……
霍朗:……
程夜琪在霍朗陷入孤獨前,立刻趕上去,帶霍朗進了林肯房車,猶豫再三,問道:“剛才的小女孩是誰?很漂亮。”
霍朗看了程夜琪一眼,接過老管家遞過的牛奶,吸溜了半天,淡淡道:“我要和她結婚。”
程夜琪:!
程夜琪問:“你們認真考慮過了嗎?”
霍朗小小的眉頭皺在了一起,顯然沒有考慮過,半天,才回答道:“她沒有媽媽,我沒有爸爸。”
程夜琪心下一涼。
四年,思念。霍紹琛除了最開始的幾個月有電話,往後的聯係越來越少,直到他手機號成了空號。
而她不止一次去找沈城,沈城快逼瘋了,她也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霍紹琛就像是失蹤了。
多少次午夜夢回,溫柔而繾綣的夢,夢醒後一陣心悸心慌,那種呼之欲出卻又拒絕去想的答案,讓她自欺欺人的像個傻子。
臥室床頭櫃裏有一份離婚協議書。曾經將它好好收藏,是因為憤怒,她想拿著這張紙當麵質問霍紹琛,他什麼意思!可是後來,她好好收藏則是因為,這張紙上有他的親筆簽名。
多麼珍貴。
然而現在,她看著霍朗,不由得開始思考:是不是該給霍朗找個爸爸?
年少輕狂,總愛說什麼天長地久,經曆過風雨,才明白那隻不過少年時最美好的願望,身上的責任慢慢加多,很多事不再單純。
程夜琪寵溺的摸了摸霍朗的腦袋,陷入思考。
霍朗對霍紹琛還是有些印象,卻決口不提,可是程夜琪在打掃他的小臥室時,發現廢紙簍裏有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兩個字:爸爸。
小時候,霍朗愛粘著霍家老爺子,後來老爺子過世了,霍朗就變得更加內向。
據說,單親家的小孩更容易心裏變態。再參考著霍紹琛的智商,霍朗長大後一定是個有文化的變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變態不可怕,就怕變態有文化。
程夜琪感到一陣堪憂。
六一兒童節。
程夜琪和霍朗逛完動物園,霍朗表示精力還很旺盛,於是程夜琪帶著他去中心購物廣場,買幾件衣服,還有霍朗念叨了好幾百遍的CIM最新出產的模型飛機。
本來是有一個老管家專門照顧他們生活起居的,但是程夜琪和霍紹琛一樣,有嚴重的領域意識,不習慣不熟悉的人踏入她的生活。因此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最多也隻是開開車。
霍朗舔著個棒棒糖,手裏抱著剛買的飛機模型,依舊毛茸茸的大腦袋,萌翻了不少人。程夜琪拉著他去結賬,收銀員阿姨看著這麼漂亮的小男孩,一雙眼睛快要笑沒了。
“一共三百六十三。”
程夜琪遞過卡,霍朗跟著遞過自己的棒棒糖。
程夜琪拉住他的小胳膊,瞪了他一眼,然後跟收銀員賠笑。
收銀員在接到程夜琪的卡之後,一個激靈,立馬換上了職業微笑,不敢有一點點的怠慢,十分利落的辦好,雙手遞過小票請程夜琪簽字,然後露出標準八顆牙,語氣恭敬的“歡迎下次再來”。
付清款,程夜琪拉著霍朗走人。
收銀員心裏無比感歎:想不到是如此有身份的人啊。看著一大一小的背影,覺得無比有愛。可是下一句傳來的話,就讓她的笑凝固在了臉上。
隻聽那個媽媽斥責漂亮傲嬌的小男孩:“幹什麼!又不是在動物園!”
從購物中心出來,程夜琪心情更差了。
她相信霍朗不是單純的淘氣,不會是真的有什麼心裏問題吧……
六一兒童節,購物中心人很多。
程夜琪想得出神,一個人匆匆從對麵走來,猛的撞了她一下,力道太大,霍朗也跟著趔趄了一下,手裏的飛機摔到地上,機翅摔壞。
那人頓住。
是一個化著濃妝年輕女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胸口別著銘牌,似是商場的服務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