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可憐她,更多的是可憐自己。
可是這樣本應該是同類的可憐鬼,有一天遇見了白馬王子。
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心情。自己的玩具被別人奪了的憤怒?向來比自己可憐的人慢慢走向幸福的不滿?還是,真的是因為愛?
沈城曾經一度鄙視自己,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沒有拒絕程以安的約見,但也沒答應程以安的要求,隻是交給程以安一封信——程遠清寫給程夜琪的,請求程以安交給程夜琪。
之後的事情,他沒有參與一點點。
但是誰說他就什麼都不知道麼?
當看見滿身是血的程夜琪,身上披著警察的毛毯,晨光給她的周身鍍上一層絨光,可是她的眼睛空洞。
還有之後,用擔架從建築裏抬出的霍紹琛。
那個時候,他無比憎恨自己。
沈城閉上眼,回憶像是毒素,慢慢擴散。
“你想我做什麼?”沈城問霍紹琛。
霍紹琛歪了頭,神色淡淡:“有個醫生,叫理查德。比爾,利用家族勢力建了個私人研究診所,在國外名聲不是很好,雖說臨床研究者都是誌願者,但畢竟是在拿活人做實驗。但還是有一手的,人稱鬼才。”
霍紹琛似乎有些累,頓了頓。
“我想去哪裏接受治療,可是琪琪一定會很為難,擔心,或者悲傷。我要你幫我隱瞞。”
“怎麼隱瞞?”
“琪琪總是相信你的。”霍紹琛的一句話,讓沈城再次開始心痛。
“你隻需跟她說,我去接受治療,可能好,也可能不好,就行了。這是事實,不算欺騙。”
“用什麼方式,現在跟她打電話嗎?”沈城嘲諷的問。
霍紹琛笑了笑,春風細雨般。
“我會安排好。”
沈城攥拳,隔空虛打了一圈。
“你真他媽自私!”
“嗯,我就是自私。”霍紹琛摩挲著手中的瓷杯:“我想著自己能治好,又覺得著實沒什麼希望了,想要她開始新生活,又想著她時時能記得我。你說我貪心不貪心?”
“你這其實是禁錮了她。她會懷著可笑的希望,等你一輩子。”
霍紹琛不置可否:“你是在說自己,沒機會了嗎?”
霍紹琛笑了笑:“她以後若是有了新的喜歡的人……”
窗台上的盆栽,在寒冬裏抽著嫩芽。
“一定不會是你。”霍紹琛說:“我常想,她過往的那二十年,我基本上沒有參與,陪伴她的是你。如果最後她和你在一起了,前半生,後半生,那就是一輩子。那我在哪裏呢?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兩年。我怕,怕她將我忘了。”霍紹琛燦然一笑,像個孩童:“所以我不允許她和你在一起。誰都可以,就你不行。”
霍紹琛走的時候,程夜琪總覺得怎麼收拾都收拾不夠。
霍紹琛掂起紙箱裏的洗麵奶:“琪琪,這個也要拿?我可以再買的。”
“哦,怕你用別的牌子不習慣,經常換牌子容易引起皮膚過敏。”
“那這個呢?”霍紹琛拿著睡衣問。
程夜琪淡定回答:“哦,你不是穿慣了麼。”
霍紹琛看著程夜琪半帶威脅的眼神,似笑非笑。
紙箱子裏還有許多東西,相框,書……甚至門口還放了一盆蘭花。
“記得按時吃飯,忌辛辣食物,不要喝酒,注意身體。”
“嗯。”
“不要長時間上網,輻射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