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他的好兄弟溫言曾問過他為什麼,他說他也不知道,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喜歡了,而溫言卻說他隻是青春期心理作祟,他為此據理力爭,而那一次,是他們第一次不歡而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白安抹去臉上的淚起身向前走去,驟然實現一片黑暗。
他站在原地抬手在自己眼前揮了揮,什麼都看不到,他成了一個瞎子。
病房內,沈顧躺在病床上,麵容祥和像熟睡的人,白安安靜的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雙眼空洞沒有焦距。
“咚咚”
“誰?”
“是媽媽”
“進”
杜雅進來看到白安轉過頭無光的眼睛時終於忍不住哭了,白鬆銘在攬著她的頭無聲的安慰她。
“小安”
“別碰我”
杜雅朝著白安走去將他抱在懷裏,不料白安卻開始掙紮,激烈的推拒著她,卻不慎摔落在地,包紮好的傷口滲出鮮血。
“小安,你沒事吧”
杜雅以為他隻是一時接受不了便沒有在意他的話,著急的要將白安拉起,誰曾想白安再次抗拒,摸索著扶著床沿自己站起,聲音帶著刺骨的寒冷。
“我說了,別碰我”
“還有”
“如果你們是來說一些有的沒的”
“請出去”
“這裏需要安靜”
杜雅怔怔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她的兒子竟然會說如此讓她寒心的話,她向前一步,再次嚐試觸碰他的臉頰,卻被他一手拍開。
“小安你”
“放肆!這是你的母親”
白鬆銘看到白安這樣對待杜雅瞬間火惱,他將杜雅攬在懷裏,嗬斥白安。
“你們的兒子在當年就已經死了”
白安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毫無情緒起伏,他摸索著坐在椅子上,眼神沒有落處。
“你想起來了”
白鬆銘和杜雅一怔,知道他想起了那些記憶。
“是我們對不起你”
白鬆銘歎了一口氣,當年他和杜雅都忙於事業忽略了他,連他在學校受欺負都不知道。
而白安此時空洞的眼神和冷漠的神情,和當年發現他時竟如此神似,讓他一度回想起那個傍晚。
黑雲密布暗沉,陰雨綿綿冰涼刺骨,他和杜雅難得有一回時間去接白安回家,可卻始終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陰沉的天氣總是容易讓人心慌不安,突然一個小姑娘跑了過來向他們求助,這個不安達到了頂峰,周圍漸漸沒人,他們向一個角落靠近,看到了一個魁梧的孩子正對地上滿是泥土,看不清臉的瘦弱孩子拳打腳踢。
“野孩子”
“你沒有爸爸媽媽”
“我有”
“哈哈哈”
他的聲音充滿喜悅和嘲諷,他們沒想到學校裏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立刻上前阻止,拉起了地上的孩子,在看清他臉的那一刻,他的雙手開始顫抖,因為這個被欺負的是他的孩子啊。
雙眼空洞無神,神情麻木,沒有任何反應,像是一具提線木偶,任由他擺布。
他第一時間帶他去了醫院,由於長時間得挨打,身上的傷慘不忍睹,晚上發起了高燒,險些喪命。
當他醒來時,他們害怕再次看到他形同行屍走肉的模樣,但幸好他忘了,不然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所以他們對他縱容,從來沒有怪過他,這是他們欠他的。
而在事後,他想起了那個小姑娘,她似乎在他們到了那個地方後就悄悄離開了,他想要感謝她,但當時事發突然他沒能記清她的模樣,更別說知道名字了。
直到後來他知道白安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甚至因為她影響了和溫言的關係,他派人調查看到了她的照片很是熟悉,而她也曾就讀那所小學,他想起了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他搖了搖頭沒有去插手他們之間的事,他也沒有在意,畢竟正值年少,一個小屁孩的喜歡又能有多少濃烈,又能維持多久,可他沒想到那個小姑娘居然出了意外沒了,而白安甚至瘋狂的要隨她而去,卻不知什麼原因選擇了活著。
“走吧”
白鬆銘攬著杜雅離開了病房,但在臨走前留了了一句話。
“有什麼幫得上忙的,我們都會幫你”
白安聽到關門聲仍是麵無表情,他已經徹徹底底成為了一個瞎子,周圍隻有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醒來吧”
“我隻有你了”
白安的呢喃聲隨風飄到了窗外,不知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