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翱咬牙緊盯著牟欣蘭逃竄的背影,不知道這小娘皮為何變得如此生猛。等到倆人跌跌撞撞闖進房子中,海嘯般的雨聲淹沒了一切。借著不停閃爍的電光,張翱終於明白牟欣蘭如此焦急逃竄的原因,屋外地上已經迅速積聚起一層白色的冰雹,厚度還在一直增加。冷風吹進屋子,張翱的牙齒不由自主又開始打顫。他大爺的,人家是屋漏偏遭連陰雨,輪到自己怎麼變成雹子伺候。好懸,如果倆人晚上一分鍾進來,如果不是這裏剛好有一座房子,最輕也是砸成滿頭包。相對張翱的慶幸,牟欣蘭則要謹慎的多,停留在房子的最外間
。子曰,殘寇莫追,逢林莫入,沒有人煙的樹林中突然多出一座房子,肯定有蹊蹺。
雨打窗欞,卻沒有一點詩情畫意,炸雷一聲聲就在頭頂響起。這裏是山中,地勢高所以更接近雲層。安全暫時有了保障,張翱開始感歎這趟出行的不順:剛下火車就趕上沙塵暴,現在在山裏迷路,晚上又是風雨交加。還有人為因素,牟欣蘭在飯店門口一聲吼,嚇跑了N+1個人,讓店老板一早上的成果化為無有。
好在是雷震雨,一個小時後,雨聲漸漸小下去,滾滾雷電越來越遠。風聲卻沒有伴隨著局部雷暴冰雹的轉移而削弱,穿過樹林留下陣陣呼嚎。
牟欣蘭裹著毛毯,拿出手機當做手電,開始探索這個帶有套間的房間。走到套間門口,牟欣蘭猶豫了一下,伸手拽起抱著膝蓋發抖的張翱再次回來。張翱有些犯迷糊,又凍又餓讓他的感官有些遲鈍,這時才想起詢問原因。
牟欣蘭直想踹他兩腳,裏邊的屋子黑漆漆的,誰知道有什麼東西,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張翱聽了直翻白眼,有危險你不去,難道我去就沒有危險了?你倒是珍愛自己,舍得別人。還想著繼續討伐,牟欣蘭已經不耐煩,一把將他推進門去,然後在外邊碰的關上門,關切的問道,“怎麼樣,裏邊安全嗎?”
門裏半響沒有動靜,張翱好像掉進了無底洞,一點聲音都沒有。牟欣蘭等了十幾分鍾,終於失去耐心,將門打開一條縫隙。門突然被用力拽開,一張綠油油的麵孔猛然出現在牟欣蘭的麵前。愣了一下,牟欣蘭猛然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慘叫,“GOyoufather’brother。”隨即一腳照著肚子的位置就踹了出去。
“咕嚕咕嚕咕嚕,咣當”,隨著硬著陸的結束,張翱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你這娘們下手怎麼沒輕沒重的。”
“活該,誰叫你想嚇唬我的。下次做事之前一定要考慮好後果,不要想著占我便宜,我媽說了,吃什麼都行,就是不能吃虧。”
"你媽是不是還說了,占別人的便宜是可以的,讓別人吃虧也是可以的。”
牟欣蘭認真回憶一下,貌似媽媽沒有說過這句話,但是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等我以後有了女兒,就要好好教育她,占別人便宜是允許,吃別人的虧是不允許的,讓別人吃虧是允許的,被別人占便宜是不允許的。嗯,這個可以作為家訓流傳下去。”
張翱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軍師,是既長不出象牙又長不出犄角的那種,俗稱狗頭軍師。除了替主人冒壞水,事敗還要當出氣包、替罪羊。成功嘛,當然是主人偉光正站在台前接受眾人的歡呼,然後把自己當成羊肉掛在肉攤子上大賺一筆。
扯了半天閑篇,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裏間沒有危險,牟欣蘭這才有心情詢問裏間的具體情況。其實不用詢問,隨著手機的照明,裏間的情況已經清清楚楚,這是一座神龕,供桌上供著一座一尺高的神像,除了一個香爐再無別物。香爐裏一層厚厚的香灰,看來香火還是不錯的。牟欣蘭打個哈氣,一陣倦意上湧,可是旁邊的張翱技高一籌,已經發出陣陣呼嚕聲。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居然這麼快就睡著了,讓自己還怎麼睡,伸手就在張翱身上狠狠擰了一把。
張翱悶哼一聲,“你擰我做什麼?”
“誰叫你打呼嚕的,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我睡覺從來不打呼嚕。”
“還敢狡辯,你聽,這呼嚕聲不是你打的,難道還是我打的?”
“呼嚕...呼嚕...”伴隨著有節奏的呼嚕聲,牟欣蘭的汗毛慢慢豎起來,一把將張翱抻過來擋在身前,“這屋裏還有別人嗎,不會是山神睡著了吧。”
神說,要有光,於是牟欣蘭再次打開手機。鋪著紅色桌布的供桌下,不知何時伸出兩條大腿,鼾聲已經震耳欲聾,這位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牟欣蘭努努嘴,做出一副要抽人的樣子,張翱苦著臉往供桌下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