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頎說完後長長地歎了口氣,卻見渝馨正呆呆的發楞,眼眶濕濕的,似乎頗有感觸。他不敢驚擾,便不再作聲。過了良久,渝馨叫道:“司頎。”司頎嗯了一聲,轉頭問:“什麼?”卻見渝馨雙頰霏紅,隔了半響才喏喏道:“沒什麼。”
司頎的故事似乎極具感染力,兩人都默不作聲。雖然街上寒風肆虐,但司頎卻心頭溫暖如春,隻盼著條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如此走了許久,渝馨突然道:“我到了。”司頎一怔,道:“哦,你到了!”語氣頗失望。渝馨理了理長發,輕聲道:“謝謝你送我回來。”脫下風衣,遞還給司頎,說道:“那麼……再見。”司頎有些木然,接過風衣隨口應道:“再見。”然後下意識地轉身要走,剛跨出一步,忽聽渝馨叫道:“司頎。”司頎心中一喜,轉過身來,隻見渝馨指著天空說道:“你看。”他抬頭一望,但見那輪圓月已躲在了烏雲之後,僅露出小小的一角,不知什麼時侯,空中竟飄起了雪花。卻聽渝馨道:“你等一會兒。”匆匆地跑進屋內,不多時又跑了出來,手中多了把雨傘。她跑到司頎麵前,將傘遞給他,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又說了聲“再見”,這才慢慢走回屋裏。司頎一手拿著風衣,一手握著雨傘,望著渝馨雪中的背影,不由得癡了。
元旦之後,渝馨被調到了人事科。若大的辦公室隻剩下司頎一個人。麵對冷冰冰的辦公桌,司頎的心裏怪怪的,做什麼事都打不精神來,時不時就想起渝馨。之後的幾個月,渝馨再也沒有來過宣傳部,而司頎也沒有借故去人事科的勇氣。隻是偶爾在飯廳相遇,偏偏又是成群結隊的,也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
不久之後,就傳出人事科的雞毛張正與渝馨約會的傳聞。那傳聞便像鋼針一般穿了司頎的心。司頎變得失魂起來,整日魂不守舍的坐在辦公室裏發呆。
司頎的決定是一個月後做出的,他毅然走進了人事科的大門。渝馨正坐著做事,司頎叫道:“渝馨。”渝馨抬頭見是他,不由一怔,脫口道:“司頎。”司頎走到她的桌前,說道:“你可不可以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渝馨點了點頭,紅著臉站起身來,跟著司頎走了出去。
兩人默默地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司頎道:“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下個星期我要去北京了。”渝馨吃了一驚,呆呆地望著他,良久說不出話來。司頎心中羞愧,繼續道:“我的辭職報告上麵已經批下來了,所以特地向你來辭行。”兩人相對無言,隔了許久,渝馨緩緩問道:“什麼時侯走”?司頎道:“下星期四早晨九點的火車。”渝馨的臉色灰白,沉默了半響,輕輕地道:“下星期四……我……我還有事,不能來送你了。”司頎的心騰沉了下去,黯然道:“那麼……再見。”一狠心轉身就走,剛走了幾步,忽聽渝馨道:“司頎。”司頎一呆,腳步停了下來,卻不敢回頭。隻聽渝馨緩緩地道:“真……的……要……走”?司頎心中一片混亂,實不知該如何是好。沉思了良久,沉重的點了點頭,一咬牙,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南的五月,梅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司頎獨自站在月台上,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中感慨萬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然而他又必須要等。有人說等待是一種幸福,也有人說等待是一種痛苦。司頎卻什麼也不清楚,隻是在火車的啟鳴聲之後,他知道,他等的人再也不會出現。雨水打落在鐵軌邊的煤沙上,疑成一顆顆的小水珠,四下滾落開去。司頎將攥在手中的本想給那個人的信慢慢撕碎,任由它隨風飛散而去。他本想告訴她,他會是一個很好的郵遞員。然而一切對與他來說都已成為過去。司頎緩緩向車廂走去,他隻覺得手上的行李越來越重。突然之間,眼前一道閃電掠過,接著一聲轟鳴。雨水傾盆般地倒落下來。
“司頎……”一個柔和而熟悉的聲音驀地從他身後傳出,司頎渾身一顫,兩隻腳如同釘在了地上,脖子上的肌肉僵硬得絲毫扭不過去。
“新年快樂”。
司頎心頭一震,手中的行李滑落到地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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