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河兩邊的將士如狼似虎衝下去,都已經做好了在冰麵上廝殺一場的準備。
雙方的號角聲低沉而嘹亮,卻是充滿了肅殺之氣。
兩邊數百名兵士已經衝到了河麵上,兵鋒相對,好在黑森林地處酷寒之地,冰麵厚實,即使在上麵騎馬奔行也是堅實無比,否則這幾百號人聚在上麵,冰麵裂開,都要落入河中。
秦逍雖然離那邊還有些距離,卻已經看到紅葉的身影。
紅葉一行人挾持淵蓋悅在手,渤海兵投鼠忌器,雖然追趕到河麵上,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步六達這邊卻是東林汗親自帶人衝過來,一馬當先,手握馬刀,氣勢凶猛。
他瞧見紅葉身邊的赤勒山和步六達堅,心下振奮,吼叫著迅速衝過去,接應紅葉等人。
淵蓋寅飛馬趕到,渤海將士們見得傉薩親至,也是振奮起來。
淵蓋寅一兜馬首,麵向東林汗。
“大哥!”
已經被步六達人隔離在後麵的淵蓋悅看到傉薩出現,立時大叫道:“救我,大哥快救我!”
其實兄弟二人的關係素來談不上和睦,淵蓋悅雖然同為庶子出身,但其母的出身遠比傉薩之母賤婢的身份要高得多,所以一直以來骨子裏也從來瞧不上淵蓋寅,甚至也根本沒有將淵蓋寅當成大哥看。
但此刻這兩聲大哥叫的卻是情真意切。
東林汗本來還不認識淵蓋悅,見到紅葉帶著這人回來,正奇怪到底是什麼身份,而淵蓋悅見到傉薩,情急之下開口求救,這一下子卻是立刻讓東林汗知道了淵蓋悅的身份。
渤海傉薩是淵蓋建的兒子,淵蓋悅既然稱呼傉薩為大哥,那自然也是淵蓋建的子嗣。
東林汗實在沒有想到,秦逍和紅葉這次行動,不但救回了赤勒山和步六達堅,竟然還順手俘虜了淵蓋建的兒子。
他心頭震驚無比,卻又知道這對步六達意味著什麼。
傉薩透過人群縫隙,看了淵蓋悅一眼,這才重新將目光放在東林汗臉上,淡淡道:“貴部真是好手段!”
“談不上。”局勢扭轉,東林汗此刻卻已經是底氣十足,“不過是用你們的辦法做你們不喜歡的事。”
傉薩顯得異常鎮定,問道:“如何才能放人?”
“昨天我們派人前去麵見傉薩。”東林汗目光犀利,緩緩道:“使者回來說,渤海提出的條件,是讓我軍全線後撤三十裏!”
傉薩點頭道:“不錯,這是我提出的條件。”
“步六達人從來是恩怨分明,不占便宜。”東林汗抬手指向對岸的茂密森林,“渤海軍後撤三十裏,我們立刻放人!”
傉薩聞言,卻是哈哈笑起來,東林汗卻也是大笑起來。
兩人雖然都在大笑,但各自身後的將士們卻都已經握緊兵器,蓄勢待發,隻待主將一聲令下,立刻上前廝殺。
“此事我無法做主。”傉薩的笑聲戛然而止,淡淡道:“需要稟明國主!”
東林汗道:“我給你們時間。你放心,兩個月之內,我們會好好招待他,時限過後,那就是你們不想讓他活下去,怪不著我們。”
傉薩道:“等候消息。”兜轉馬頭,沉聲道:“撤!”
他拍馬便走,淵蓋悅見狀,臉色更是慘白,大叫道:“大哥,不能丟下我,你......!”
但淵蓋寅早就拍馬離開,不再理會,而渤海將士聽得傉薩下令,也不猶豫,紛紛跟著傉薩撤到對岸林中。
渤海人撤走之後,東林汗才鬆了口氣。
赤勒山和步六達堅卻已經搶上前來,同時跪倒在地。
“東林汗,屬下無能,罪該萬死。”赤勒山知道此次被敵方俘虜,確實是天大的恥辱,既是懊惱又是慚愧,請罪道:“求東林汗降罪,砍了屬下的黑頭。”
東林汗道:“你的生死,由大單於決定。”看了赤勒山身邊的步六達堅一眼,心中卻也是歡喜,畢竟在他心裏一直將步六達堅作為繼承人,死裏逃生,終歸不是壞事,但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欣喜之色,卻是向紅葉橫臂行禮道:“多謝圖瑪!”
紅葉隻是點點頭,並不言語。
東林汗掃了一眼,卻沒有發現秦逍,有些詫異,雖然沒有開口,但看著紅葉的眼神已經帶著詢問之色。
紅葉卻已經抬眼向遠處望過去,東林汗循著紅葉目光,卻見到遠處的冰麵上一騎傲立。
天色已經黑下來,東林汗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知道那就是秦逍。
“大家先撤回去。”東林汗吩咐道,也不廢話,兜轉馬頭,拍馬向秦逍那邊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