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抵達興安河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寒冬時節的黑森林,夜長日短,到傍晚的時候,天色其實已經昏黑下來。
這幾十裏地,倒也是經過了數道防禦線,比起之前潛入傉薩大營之時偷偷摸摸相比,這一次回到興安河邊,卻是光明正大,而且途中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到得興安河東岸的土坡上,淵蓋寅勒住了馬,扭頭看向秦逍,而秦逍此刻也已經騎馬上前,與淵蓋寅並排而立。
“你先過河吧!”秦逍回頭看了陸遊一眼。
陸遊一怔,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隻是催馬上前,直接騎馬下坡,踏上了結著厚厚冰層的河麵。
“你要留下?”淵蓋寅顯出意外之色,眉宇之間顯出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秦逍笑道:“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你做夢也太早了些。”
淵蓋寅一怔,看了一眼正騎馬向對岸去的陸遊,疑惑道:“那你為何隻讓他一人回去?”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不適合被其他人聽見。”秦逍道:“你確定想要誅殺淵蓋建?”
淵蓋寅歎道:“難道我還不足夠坦誠?”
“我聽說渤海有不少人行刺過淵蓋建,卻都是功虧一簣。”秦逍望向河麵,緩緩道:“淵蓋建豢養了眾多影武者,這些影武者的身形樣貌都與淵蓋建極其酷似,而且他們受過訓練,說話動作都會讓人將他們誤認為是真正的淵蓋建。”
淵蓋寅一怔,顯然對秦逍知曉這樣的隱秘感到詫異,狐疑道:“你知道此事?”
“淵蓋建一統渤海,樹敵無數,雖然當年屠戮許多異己,但在渤海國內,卻依然有許多人欲要取他性命。”秦逍道:“淵蓋建雖然大權在手,但此人在武道修為上確實沒有什麼天賦。他很多年前就已經達到三品境,不過這已經是他武道盡頭,始終無法突入中天境。”
淵蓋寅點頭道:“確實如此。”
“所以如果有中天境刺客接近他身邊,要取他首級,似乎不是什麼難事。”秦逍扭頭看向淵蓋寅,“但刺客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無法找到淵蓋建的真身。”
淵蓋寅眼中顯出亮色,道:“莫離支本就疑心極重,他遭遇過多次行刺,雖然沒有任何刺客傷他一根汗毛,卻也讓他的疑心更重。其實很多時候,官員議事、檢閱兵馬、出行巡查,都是由影武者代替他,甚至在朝堂之上,他也有訓練出來的影武者代替他出現在朝堂。不過知道影武者存在的人少之又少,他那幾名影武者都能夠以假亂真。”
“你是他的兒子,自然能夠辨別真假。”秦逍問道:“他接見你的時候,是否也派出影武者?”
淵蓋寅笑道:“這個問題很好。我雖然並非他喜愛的兒子,但終究是他的血脈,所以如果影武者替代他出現在我麵前,我可以立刻分辨出來。”
“很好。”秦逍笑道:“如果你配合確定淵蓋寅的真身,我可以給你介紹刺客!”
淵蓋寅一怔。
“這是你們渤海國的事情,唐人不宜卷入其中。”秦逍淡淡道。
淵蓋寅問道:“你說的刺客又是何人?”
“武宗皇帝東征渤海,分封五侯,除了淵蓋一族,另有四位侯爵。”秦逍道:“隻不過那四位侯爵都已經被淵蓋建誅滅。其中乙支家族被賜封為大德侯,封地平慶州。淵蓋建打下平慶州之後,大肆屠戮,包括乙支族人在內的數千之眾都被押到海邊,在海邊的天蛇崖被處決,聽說鮮血染紅了海麵,而乙支家族就此滅亡。”
淵蓋寅詫異道:“確有此事。”
“不過乙支家族的血脈卻沒有徹底斷絕。”秦逍道:“在那場屠殺之中,卻還是有幸存者活下來。”
“幸存者?”
“渤海雖然也有眾多高手,但存著必死之誌,為誅殺淵蓋建而不在意自己生死的高手卻是鳳毛麟角。”秦逍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但那位乙支家的幸存者,卻與淵蓋建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一直在找尋刺殺淵蓋建的機會,可惜卻始終無法滲透進入。如果有人給他一個機會,他是絕不會錯過。”
淵蓋寅皺眉道:“他是中天境高手?”
“不錯。”秦逍道:“隻要你能給他創造接近淵蓋建的機會,我可以保證他能夠幫你殺死淵蓋建。”
“乙支家族與淵蓋家已經是生死之仇。”淵蓋寅道:“如果刺客是乙支家族的幸存者,那麼他確實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死莫離支。”
秦逍笑道:“淵蓋建死了,但他在渤海勢力極大,他一旦被殺,他的殘部一定會反撲。你手中雖然有黑森林軍團,在渤海都城也有黨羽,可是畢竟遠離都城多年,想要迅速清除反撲的力量掌控渤海,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淵蓋寅微點頭道:“有道理。”
“那位幸存者身後有一股力量,如果你能夠獲得他們的支持,想要撲滅淵蓋建殘黨的反撲,就不是難事。”秦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