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長史府內一片死寂。
長史府側院的書房之內,幽州長史神色一片冷峻,眉頭皺起。
“黃大人,如果崔長恭還活著,這事情可就麻煩了。”一張大椅子上,一位年過四旬的男子尖著嗓子低聲道:“崔長恭死裏逃生,而且抓了魏旭為口供,魏旭肯定什麼都招了。”
長史黃奎冷笑道:“當初將魏旭列入計劃之中,就是以防萬一。崔長恭拿不出直接的證據,隻有魏旭的口供又能如何?我們反倒可以職責是魏旭與崔長恭有私人仇怨,魏旭才是主謀。這次行動的人手,都是暗中招攬,他們並非我麾下直屬兵將,牽連不到我頭上。”
“胡雲又如何?”那男子皺眉道:“胡雲可是你的心腹部下。”
“魏旭也是刺史府的侍衛副將。”黃奎冷笑道:“他們敢用胡雲牽扯到我身上,我便可以用魏旭牽扯到朱丹陽身上。反正朱丹陽今晚必死無疑,沒有誰能翻過天來。”
那男子道:“崔長恭一直沒有進城,那就隻能證明他已經去了幽州大營。你派到幽州大營的那兩個人,恐怕已經是死人了。幽州大營的將士隻認崔長恭,崔長恭隻要回到大營,立時就能拿住兵權。”
黃奎道:“幽州大營有兩千人滯留在涿郡,大營不過三千人上下。崔長恭拿了兵權,他難道敢領兵殺到永平?沒有朱丹陽和我的手令,崔長恭調動一兵一卒,都是謀反。”看著男子道:“孫公公,你是欽使,是朝廷派來的人,隻要你拿出聖人的旨意,誰都不敢亂來。”
那孫公公搖頭道:“黃大人,京都那邊有過囑咐,要頒布旨意,必須具備兩個條件。首先,你黃大人必須控製了幽州,其次,朱丹陽和崔長恭必須已死。隻有幽州群龍無首,你又能掌握局麵,旨意才能頒布,否則必然會引出大亂。崔長恭還活著,這道旨意頒布下來,此人非但不會奉旨,很可能會起兵造反,一旦幽州陷入戰亂,我們都無法向京都那邊交待。”
“那該怎麼辦?”黃奎皺眉道:“崔長恭拿回了大營的兵權,我現在就算派人召他回城,他也肯定不會奉命。”
孫公公淡淡道:“京都那邊再三囑咐,幽州乃是重地,非比尋常。咱們要拿住幽州,不但要速戰速決,而且決不能引起任何兵變。幽州一旦發生叛亂,再想掌握其他州郡,也就困難重重。”盯著黃奎道:“此事謀劃多時,按理來說,應該是萬無一失,我實在不明白,為何會出這麼大的紕漏。你不是誇下海口,崔長恭的人頭一定會被送回來,如今非但沒有除掉他,反倒讓他返回幽州大營拿回兵權,這事情可就麻煩了。”
“孫公公,我也沒有想到會出變故。”黃奎也是焦躁不安道:“本來崔長恭必死無疑,可是.....突然蹦出一位高手,他們說那人刀法了得,就像是瘋子一般....!”
“五十名精銳刀騎兵,竟然對付不了一個瘋子,說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孫公公冷哼一聲,語氣帶著不屑:“黃大人,你心裏明白,京都那邊對你可是寄予厚望,幽州之地,對接下來的計劃至關重要,如果無法徹底掌控幽州,後果不堪設想,京都許多計劃都要做重新調整。你知道要調整如此大的計劃,會損失多少人力物力?”
黃奎額頭滲出冷汗,輕聲道:“孫公公,事到如今,您看可有什麼好辦法?”
“崔長恭雖然知道是你策劃,卻拿不出有力證據,僅靠胡雲一顆人頭,無法證明就是你派人襲擊。”孫公公微一沉吟,才道:“眼下隻要你不動,崔長恭那邊也不敢輕舉妄動。目下不能從崔長恭那邊動手,隻能用朱丹陽做文章。”
黃奎拿起茶壺,給孫公公斟上茶,請教道:“公公的意思是?”
“你確定朱丹陽一定活不過今晚?”孫公公盯著黃奎問道。
黃奎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我送了參藥去了刺史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朱丹陽今晚應該會服用。隻要服下,活不過六個時辰.....!”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服用,他還死不了?”
“公公放心,刺史府內有我們的人。”黃奎輕聲道:“我已經讓人傳話進去了,務必要讓朱丹陽盡快服用。先前就是此人長期在酒中下毒,讓朱丹陽身中劇毒,所以他肯定不會出差錯。”
“如此就好。”孫公公道:“隻要朱丹陽一死,永平城就完全在你的手中。崔長恭與朱丹陽交情極深,如果朱丹陽真的死了,接下來操辦喪事,崔長恭難道就躲在幽州大營看著?他如果遲遲不入城,你便可以派人去請,到時候他若還是不奉命回城,你便大可以召集永平城大小官員,給他定一個抗命不遵的罪名。涿郡之亂還沒有平定,你是長史,傳召崔長恭入城商議軍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如果繼續抗命,到時候我便可以站出來了,直接給他扣上謀反作亂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