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的這位朋友情況好些,我們自會離開。”
——
人都散去了,嵐青玄躺在軟榻上,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踏實的一覺了。
等她醒來才發現,自己不過眯了一個時辰而已。
嵐青玄撿起滑落一半的披風搭在矮桌上,起身剛好對上墨君悅明亮的雙眸。
“你醒了,怎麼不躺下歇著,你需要多休息。”
“臣已經躺了許多時日,若再躺下去,恐怕連下地走路都不能了。”
他這幾天雖然清醒的時候很少,腦袋也昏昏沉沉的,可是她們說的話他都能聽見。公主為了他不惜深入險境,孤身拜訪青山嶺峰。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為了讓他安心道:“蚩家兄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先安心養好身體,此處到中都,也不過幾日車程。”
墨君悅雖然不喜這些江湖門派,但是既然她信任他們,他便也信。
隻是公主這樣待他,真是叫他無以為報了。
“墨君悅於公主,沒有那麼重要。”他下定決心,還是將這件事告訴她,哪怕這種感覺就像是拿刀子一刀刀割著他的心口。
墨君悅還是一身素白衣裳,玉冠束發,微微頷首,眼眸低垂,仿若昨日狼狽之姿盡是她的幻像。
男女同處一室,就連空氣也溫熱了起來。昨日之前她隻當他是病人,不曾多想,可今日再見,自然是不同的。
“君悅曾親自向我走來,如今又要將我推開?”
墨君悅怎會想將她推開,他是怕,怕有朝一日她看清了自己本來的麵目,他怕在她臉上看到失望的神情。
“對不起,臣做不成公主的刀。”
“墨君悅,我不需要刀,你是我的朋友,這就夠了。”
到了湧南之後的每一天,發生的這些事,都讓她明白了自己過去是多麼的天真。
她漸漸意識到自己選的這條路有多麼艱辛,她身邊最信任的除了青琮和季西瑾,就隻有他。她需要拉攏勢力沒錯,她也的確很需要墨家和季家,但是她不會那樣對他,也不會那樣對季西瑾。
墨君悅苦笑,他的偽裝從一開始就沒能瞞過她,倒是他小人之心了,這段日子恐怕會是他一生中最離經叛道的一段日子。
嵐青玄也笑了,如果他們沒有生在亂世,墨君悅一定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朝官,他會心係百姓,輔佐君王,也會成就自己的一番功名偉業。
“君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來生,我們沒有生在帝王勳貴之家,你最想幹什麼?”
墨君悅一滯,不想她會問出這樣的話,思考片刻道:“臣可能會做個教書先生,或者像公主說的,做個雲遊琴師。公主呢,想做什麼?”
“我啊...想帶走一個人,遠離這喧囂的凡世,歸隱山林,做一對神仙眷侶。”
他看著出神的她,自己都沒發覺有多羨慕那個人:“那個人一定很幸福吧。”
“不,我曾經辜負過一個人,所以我很怕會再次辜負他。”
“公主愛他,那為何不現在就帶他走?”
愛嗎?她不知道。她也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她想做,卻又不敢,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