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老子就是阿雄(1 / 3)

入夜涼風習習,坐在人力車上的周利仔裸著胸脯,享受著車子跑起來的舒爽涼風,雖然隨著車輪滾滾,風裏臭味越來越大,周利仔卻越來越高興,因為越臭就說明越接近十裏溝,這是每個從七裏河前往十裏溝的必然感覺,他急於回家,把今日的奇遇告訴家裏父親、弟弟和未婚妻。

今日,可謂七裏河衛生局資深員工的他被調派去十裏溝分局,開始跟著新局長齊博衍做事。

“我是耶穌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這是衛生局的幹活口號,不過其實也就是領導讓你怎麼幹你就得怎麼幹,尤其是麵對巨大執法壓力的衛生局,為了和幫會和文化作戰,反複提升自身組織度,都近乎軍事機構了;當然臨時工算壯丁,沒人在乎他們,都往臭水溝裏搬。

周利仔十分抵觸回十裏溝,因為衛生局的活不好幹,是會得罪很多人的,尤其是位於幫會邊緣的散養流氓周利仔清楚的很,在七裏河還好辦,是成熟鎮子,衛生局早打出秩序來了,幫會都配合或者參與秩序,即便七裏河本地人幹個衛生工,也沒什麼,頂多晚上被磚頭砸破頭而已。

不過十裏溝那完全就是個化外之地啊,現在治安局才剛來,可想而知以前亂成什麼樣,除了沒造反什麼都有,你參與戰爭還住在敵軍窩裏,不是找死嗎?

但是他是個臨時工,因為老爺方秉生大樹倒了,原來預想的轉正一直沒能轉成,說話也沒有什麼分量。

十裏河建新局,肯定是七裏河支援,新局座齊博衍那邊缺人,他就要年輕力壯敢打敢上的人,於是合格的流氓周利仔直接給踢回家門口執法了,一整天他都悶悶不樂,想去找方秉生問問。

聽說老爺又發達了,要去韶興紡織廠當個管事,周利仔盤算著老爺是不是需要個車夫,自己當車夫雖然累點苦點賺錢少點,那也行,反正不想在衛生局惹事了,衛生局那就是幫會,朝廷連幫會的權力都在替代啊。

不過今天跟著新局長齊博衍第一天幹活,還是很過癮的,沒想到那家夥學曆那麼嚇人,一開始流裏流氣的一臉痞子相,看起來不像能揍人,倒是很欠揍的樣子,還以為是什麼幫會老大推薦的流氓侄子爬上來的,結果在秋風教會前爆出自己當年科舉二甲進士和洋翰林榮耀後,全體衛生局成員全嚇傻了:這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見這種大才子啊,還是能走會跳的,不是報紙照片。

喝過洋墨水的真是厲害,幹起活來那叫一個痛快:在魚市場吃癟之後,二話不說就去治安局拿家夥,叫著不能丟麵子,帶頭砍了回去,大家一高興直接把整個市場給滅了,打砸燒成廢墟了——太幹淨利索了!太過癮了、太霸氣了、太鼓舞士氣了!

齊局大人這家夥不僅讀書是天才,連混流氓行業都是天才啊!

齊博衍帶隊回七裏河分局的一路上,大家都興高采烈,不停議論這才子局長太了不起了:有才不說、敢打敢燒敢硬頂上、“誰敢頂我一個字、我就幹誰滿嘴血”,這才是好領導啊、才是稱職的衛生局幹部啊。

論起流氓水平和執法力度,七裏河那些考上來的才子雖然合格,但和齊大人這種留過洋的一比,那立刻變渣渣了。

而且齊博衍不愧是當過城內大區領導的人,也很懂論功行賞和收買人心,回去後,每個人都被叫到他辦公室發獎金,周利仔因為肩膀上挨了幾棍子,驗傷後,立刻扔了兩塊銀元。

領到錢的衛生工們把齊博衍捧上天了,又都是年輕人,打贏架後分錢是世上最爽的事之一,立刻呼朋喚友的去喝酒了,周利仔和同事在七裏河鎮一直喝到晚上八點才往家裏趕,因為有錢了,奢侈的叫了人力車回家,還買了鹵肉和玻璃瓶裝的好白酒,準備讓父親和小弟弟也沾點光,當然錢是不交的,他已經在認真思考該把剩下的獎金扔進哪個賭場了。

惦記著和家裏說說那洋翰林的威風,嗅了嗅風,感覺很臭了,看看周圍,馬上就要到水火街了,周利仔看著前麵拉車的車夫跑得不夠快,跺了跺車子,叫道:“哎,我說,給爺快點!你是拉車還是遛彎啊?不讓爺滿意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