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明家裏,楊宗明的父親正在訓斥兒子。
“你這個傻瓜蛋,不省心的東西!平白無故的,你幹點什麼不好,給我們全家惹出這麼大禍事來!你簡直要氣死我了!平時,我看你也蠻精明的,咋就一時糊塗,幹出這種荒唐的事情來?這農藥也是隨便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嗎?都是結婚的人,有老婆有孩子了,都是當爸爸的人了,你怎麼還辦事沒輕沒重的,讓我跟著操心?你讓我死也閉不上眼嗎?你讓我幾時不用為你操心!年齡都這麼大了,還這麼毛手毛腳的,幹事什麼時候才穩重一點,你和沒結婚的人瞎摻和什麼,現在好了,摻和出結果來了,我讓你受受罪,也讓你記住,省得還有下一次!我看你怎麼過了馬家這一關!唉,你個不爭氣的,幾時你才能脫了你這身孩子皮,幾時你做事之前將事情前前後後往腦子過一過,別再惹出這天大的禍事來!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孩子,活蹦亂跳的,眼看著就到了找對象的年齡了,你這倒好,你這不是要害人家一輩子嗎?人家總共看著這麼一個寶貝,你拿什麼還?我知道,我這麼說你,等於是馬後炮,你也早已嚇破了膽,可我覺得有必要再給你紮紮耳朵眼!”
這要趕在平時,楊宗明會一句也聽不進去,馬上會極端厭煩父親的嘮嘮叨叨,可如今,他惹出了塌天大禍,他隻有站在那兒乖乖聽訓的份兒。
說話中間,宗明的妹妹秀秀進來了,她是聽說哥哥惹了事才心急火燎地匆匆趕過來的。一進門,秀秀就迫不及待地問:
“爹,聽別人說,我哥把馬明揚的一隻眼用農藥給噴瞎了,有這回事嗎?”秀秀看看父親,又看看哥,看看哥,又看看父親。
父親什麼也沒說,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
秀秀不甘心,急不可待地進一步向哥哥求證,步步進逼地看著哥哥,緊張地問:“哥,這是真的嗎?”
宗明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秀秀生氣了,“哥,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來,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你還讓爹娘活不活了?你要嚇死他們啊?缺小腦!腦子少一塊!”
“我也不想這樣……”哥哥顯得很有些無奈,平時,他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妹妹這麼諷刺挖苦他的,隻是因為自己犯了致命錯誤,所以,他才乖乖接受任何人的訓斥。他心裏隻是遺憾:為什麼這些訓斥沒有趕在自己出這種事之前,現在出事了,犯下嚴重錯誤了,誰都有資格隨意對他,楊宗明,指手畫腳了。
父親接過兒子的話頭,迎頭又是一頓痛擊:
“你不想這樣就不這樣了?閑得難受,開你娘的什麼玩笑!開出事來了,我看你怎麼收拾這事,怎麼了結這事!我看,你就是過好日子過煩了,自己尋這麼一出!害我們全家!還拐帶別人!你就是命裏該有這麼一遭劫難!你呀,你讓我說什麼好呀,你就是長一身賤骨頭!放著自在,非要去找不自在!放著清爽,自己專門找不痛快!你是放著河水不洗腳,偏偏找個泥坑往裏跳!拿著菜刀剃頭,扒著樹葉打溜溜,淨幹些邪乎事!我看,你就是沒累著,才有閑心去闖禍!不成氣候的東西!你要讓爹娘早死,不如明明白白說出來,用不著闖出這種禍事來氣死爹娘!”
當爹的越說越氣,越氣越說。氣極了,他嘴裏罵著兒子“不爭氣的東西”,一邊從身上掏出煙袋鍋子就要打兒子。
宗明嚇得連忙躲閃。
父親氣得胡子直翹。
宗明的母親走了進來,她見老頭子要打兒子,急急忙忙就給攔下了,秀秀不讓攔,說:“我哥闖了那麼大禍,您就別護他了,我也想揍他一頓解解氣。太沒數了!多大的人了啊?還幹些缺心眼的事兒,讓一家人提心吊膽,跟著擔驚受怕!揍他還是輕的!”在一旁鑼鼓助威。
“他爹,你打他,也不中什麼用了,數落他也不解決什麼事兒。他如今早知道害怕了,你淨說些沒用的幹啥?想法子幫孩子解決了了結了這煩心事才是主要的,才是咱們現在主要的大事,你別跟著犯暈、糊塗,好不好?”
這倒是說到了點子上,既然已經遇到了難題,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根本辦法啊。
宗明的父親沒好氣地說:“都是這小子自己惹下的禍,他自己解決這事!他自己屁股上的屎,讓他自己擦,自己幹的蠢事,讓他自己抖落!別人管不了,也不想管!你這個死老婆子,都是你,平時嬌慣孩子,才由著他無法無天,才有今天的禍事!如今他都把天捅了一個大窟窿,你還缺心眼,護著他!你準備讓他有一天把咱們都害死了,你才心甘!你真是缺心少肺!你是不是看他惹禍還小啊?還不大啊?還要不了一家人的命啊?你個操蛋娘們兒!”老頭子忽然氣急敗壞的將目標轉移向了老婆子,開始憤怒聲討起老婆子來,沒完沒了地數落起老婆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