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明揚的父母第一時間聽說兒子出事時,他們手忙腳亂地急急趕赴醫院去了。當他們看見兒子痛苦的表情,歇斯底裏的嚎叫,並且通過醫生證實了自己兒子一隻眼睛徹底失明的殘酷事實之後,他們幾乎站不住了,整個人都崩潰了,兒子,兒子,那是他們老兩口唯一的兒子,他們夫妻倆多年的苦熬苦盼,如今,他們的寶貝眨眼間變成了現在這個慘兮兮的樣子!看著自己兒子,那個曾經的好端端的兒子,一個活蹦亂跳的好兒子,瞬間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個瞎眼兒子,他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太殘酷了。
馬明揚的父親像噴著火舌的毒焰烈槍,他對著楊宗明發出了他憤怒的咆哮:“楊宗明!你弄瞎了我兒子的眼,我們不會和你算完的!”
馬明揚的母親也發泄著她滿腔的仇恨,連珠炮似的發起了猛烈攻擊:“楊宗明,你怎麼不長腦子,農藥也是隨便往人身上噴著玩的東西?你腦子讓驢踢了,還是讓門擠了,要不,就是進水了!你幾歲了?不懂事嗎?害我兒子瞎了眼睛!他以後可怎麼活!讓人指指戳戳的,這還是小事!他還沒找對象呢,你讓他以後結不結婚?你怎麼也不替個好人死了?出來禍害人!瞎眼的為什麼不是你?為什麼是我兒子?你早瞎了眼出不了門,就不會跑到外麵去和我兒子開這種沒腦子的玩笑!現在我兒子眼瞎了,你也不開玩笑了,老實了,你早幹什麼去了?惹出事來了,你看你怎麼收拾!你賠我兒子的眼睛!多麼龍精虎眼的一個好孩子,讓你一下子全毀了,我們家全完了!我們可怎麼活?楊宗明,我非挖出你的眼珠子不可!你讓我們過不好,我們也讓你不得安生!早知道這樣,我寧願早一步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還讓你禍害我們家明揚!”
楊宗明知道,他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一切的道歉的語言,此時都變得蒼白無力,沒有任何生氣,代替不了兒子瞎眼的事實!事情就這樣無可阻止的發生了,毫無征兆地突然之間就這麼已經發生了,他隻能無可奈何,他寧願麵對馬明揚的父母親的瘋狂咒罵,沒有分寸的廝打,哪怕將他就這麼撕成碎片,他也毫無怨言,他不會作任何抵抗,他任由那對傷痛萬分的父母,任意處置自己,他現在是被動的,他一切隻能由著馬家,他們想要他怎麼做,他都會盡一切努力去做的,他現在是最被動的,當然,主動者也太悲慘了點,沒有人願意接受這樣的局麵,麵對這樣殘忍的景象。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他願意接受馬家的任何懲罰,隻要他能過得去這致命的一關。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唯一可做的就隻能低聲下氣、低三下四地一個勁賠不是,可禍闖得實在太大了,賠不是實在中不上一絲一毫的作用。他是不會故意傷害馬明揚的,但這絲毫也影響不了結果,結果就是,馬明揚的一隻眼睛壞了!他寧願傷眼的是自己,而不是他們老馬家的獨根苗!可這又不是隨便他就能代替的了的!如果能代替,他一定代替,如果一切可以預演,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他會選擇對誰都沒有傷害!可惜,時光無法倒流!
“賠不是有什麼用!我兒子的眼反正是瞎了!你故意與不故意,也沒有什麼兩樣,你存心與不存心也沒有什麼不同,反正你毀了我兒子一生,毀了我們馬家整個家!我們寧願瞎眼的是你,我給你下跪、磕頭都可以,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我給你說一火車一火車的好話都可以,好話再多,再好聽,可那又有什麼用!全都是廢話!你讓我們活不好,我們也讓你們全家活不下去!我一定要為兒子討回公道,收拾你!和你算清這筆賬!”馬明揚的母親依然作著激烈的反應,她才不管是不是在醫院裏,她無法不歇斯底裏、氣噎生吞!她無法冷靜下來,任誰恐怕也無法冷靜下來,因為,她是一位母親,她唯一的兒子受到了身體上的嚴重傷害!無論她在言詞上說出怎樣出格、怎樣過分的話來,那都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可以,她做母親的,完全願意為兒子換上自己的眼睛!因為兒子的人生還長著呢,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如今,兒子或許應該平坦的人生,一下子讓眼前這個人給毀了!
作為直接的受害人,馬明揚的痛苦是最大的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上。
楊宗明無法安撫這狂躁不安的一家人!他欠下他們的了!他憑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吃飽了撐的,他帶累的最少是兩個家庭!他將災難帶給兩家人!完全不經過任何人同意!他將他們生拖硬拽進了一場無休止的苦難當中。問題是,他也不想這樣,莫名其妙地,他身不由己、鬼使神差地就將自己交付了一場是非恩怨中。他現在知道了,人,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甚至是高昂的、他自己也付不出的代價的!他連累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