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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蛟!閃開!我要扔了!”
在蛟壬且戰且退之下,紅陽真祖已被三人引到了中院一角。唐朱玲一邊往女學舍方向跑,一邊還不斷把腰囊裏的各種花藥朝紅陽真祖身上扔。
慈音膏用在人身上,就是增白染膚的上好調膏。可撒在藥人身上,反倒讓紅陽真祖的渾身成了黑炭。
不過在變黑之前,紅陽真祖的肌膚也早就不是血紅色了,事實上,有了蛟壬這塊堅盾,唐朱玲得以肆無忌憚把身上花藥一瓶瓶往紅陽真祖身上撒。而紅陽真祖的體格、膚色、甚至遭受的痛苦也隨著各種花藥翻新不停。至今為止,楚麟已經看過了紅陽真祖變換了三種膚色,聽到了他發出四種不同的慘叫。
就連一直在鉗製紅陽的蛟壬都看不下去了:“小唐!你再不說清楚,我這就給它個痛快!你也太殘忍了!就算他已經死了,也不能這麼折騰啊!”
“瀝瀝瀝瀝!”蛟壬這邊剛鬆了一絲勁兒,紅陽真祖即刻暴起一跳,蛟壬趕緊亡羊補牢,一把抓住了它腳踝,紅陽真祖的一爪就差著兩步遠,從唐朱玲額前劃過,吹斷了她的好幾根劉海。
楚麟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將唐朱玲拉到身後,繼續往女學舍方向跑去。還不忘警示道:“老蛟留神!這妖怪還凶悍著呢!”
的確,紅陽真祖雖然慘叫連連,還瘸了一條腿,可是唐朱玲的花藥並未讓他虛弱下來,反而令他在痛苦中變得更加凶悍。此刻他的眼珠已漲得比唐朱玲還大,將眼眶撐得鮮血直流,那張詭異的臉連蛟壬都不敢多看。
扔完了最後一瓶(也是最貴)的慈音膏,唐朱玲索性轉身全力跑動了起來,可還沒等她甩開手臂,就覺得左手一緊,竟被楚麟又一次牽住。兩人一路跑出中院,眼前是一段石磚泥路,上頭的石磚形狀不一,嵌入泥地的高度也不齊。這種碎石板路,在上頭緩行尚可,奔跑起來甚是容易絆倒。
可兩人的步調卻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絲毫沒有被這條路困慢了速度。
唐朱玲想要加快步子時跨過一塊石板時,楚麟一聲不吭也躍步前趨,甚至還輕輕在後麵推了一把;
而當楚麟身上的傷口發痛拖慢步子時,唐朱玲的手掌上也絕不會傳來拉扯的力道,反倒是同他一道緩了下來。
大概是步子太過默契的關係,兩人手拉手跑了好一陣,這才忽然覺得“拉手”根本沒有必要。
唐朱玲的指尖一紅,微彎了一下,卻終究沒有抽回來。她仍由楚麟繼續牽著手,卻用說話來移開心頭不合時宜的念頭:“你現在怎麼不損我了?”
“啊?啊?呼…什麼?”楚麟可沒她身板結識,這會兒早已氣喘籲籲起來:“為什麼損……損你啊…哈…”
“紅陽雖變成了藥人,我卻還拿花藥把他折騰成這樣。連老蛟都看不下去了,你倒一句話不說了……難道你是累得說不出話了?”
“是有點累…呼…不過,你不是說……”楚麟每說半句就要艱難地換氣,不過這句異常艱辛的話,聽起來也比平時更令人動容:“你不是說你要救他嗎?你的本事我知道,所以…哈…不管你扔什麼,都應該是為了救他!我幹嘛損…呼…損你啊?”
唐朱玲的步子一慢,險些被後頭的楚麟頂了一下。她有些別扭地半側過頭,向身後問道:“你信我?”
“當然信……”話說一半,楚麟的步子也忽得一慢,險些被唐朱玲拉得失衡。他也連忙加快幾步追了上去,用更別扭的聲音嚷道:“反正你也就隻欺負我……對其他人…呼…都是又溫柔又誠懇,你說要救紅陽,這位大反賊就肯定不會有事啦!”
“你……”唐朱玲被他噎得無話可說,氣悶了半天,一陣“類似小孩兒受了委屈,又鬧別扭又討饒”的聲音,才重新隨風傳了過來:“藥人本是屍首,是用百花鮮藥配合針灸、植絲、輸血三法,轉腐為鮮的活死人。”
她的話並不響,楚麟不禁凝神傾聽著每一個字,不但忘卻了身後那詭異的嘶叫,就連自己心口劇烈的喘息也一時聽之不見了。
“諸多秘法中,隻有百花鮮藥才是其中關竅,相當於藥人的三魂七魄。而一個藥人身上的鮮藥藥力若是破了,它便不再是一個‘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