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度百科》——壽誕唱禮,意為富貴或官宦人家過壽時,為彰顯主家與客家派勢,會安排管家在門口迎賓,將賓客的銜名與禮品高聲報出。
整場混亂來得毫無征兆,始於唐朱玲等人下台之後,到現在半盞茶時間不到,已成了無法製止的抗議洪流!就好像一堆火藥囤在那邊,從鴉雀無聲到驚天動地,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若是把猜魁台上諸人臉色看做是花,那此刻的台上直如百花齊放一般了。不少花盟會掌櫃——也就是黃字門生的長輩——皆是麵色赤紅,欲要斥罵又不敢親犯眾怒;十德殿的先生們麵色發黑,既詫異於這消息的真假,也為諸位院生如此無禮之舉而羞愧;另一部分人則麵色紅潤姣好,大有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比如玉全和按察使;至於朱學監,一個字,白。
望著台下突然掀起的混亂,朱千文整個人如泥塑石雕。背後的小僮見他模樣,戰戰兢兢地轉到前頭一看,嚇得腿一軟倒在了猜魁台上。隻見朱千文麵色慘白,唯有雙唇深若紫黑,整個人全然沒有了活氣兒,就連出入的氣也像是停了下來。為了能看穿這片變化的局勢,老人家一瞬間耗盡了心力。可笑的是,朱千文殫精竭慮,思索到幾乎停息,卻仍舊無法明白洪流咆哮的源泉!僵了半天,他才如放棄一般,轉動起那張慘白的臉,看往了玉全所在的方向。後者正在那邊好整以暇地品著茶,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混亂,徹底地視若無睹了。
“理事官一個都沒有出麵彈壓,他竟連樣子都懶得做了麼?身為學宮長,你就由得場麵這麼亂下去麼?就為了扳倒老夫……扳倒老夫……”到了這時,朱千文嘴角一抽,僵硬神情終於有了第一次動靜。他意識到了兩件事:“是了,今日之亂,矛頭全在老夫一人身上,在眾多貴賓麵前如此失態,這學監之位怕是連明日都撐不到了吧?哈哈哈哈……也好,老夫這種百無一用的書生,又何必雀占鳩巢呢?這些年老夫始終不懂,自己為什麼如此輕易就被玉全架空,這麼奮力挽回卻一事無成……原來都是老夫沒有看清自己的愚蠢啊,精心準備的一切,反倒被玉全借力打力,生出如此大亂。糟蹋了花夜校祭,老夫萬死……萬死……”
“朱兄!”
就在朱千文意識模糊的時候,一陣厲喝令他警醒了過來。緊接著,一股暖意自背後流入體內,朱千文模糊發暗的視野這才逐漸恢複了正常。
出聲救人者,自然是武當白鹿道長,亂象剛生時,他雖也略有詫異,卻因多年修道之故,始終方寸不亂。接著,白鹿道長便看見朱學監背影竟有搖搖欲墜之相,知道他是突逢驟變心防失守,這才不顧局麵,立刻運起輕功來救人。
白鹿道長數十年功力,這份輕功收發自如,如一朵祥雲一般飄然落在了朱千文背後,位置連一步都不差。台下百千目光本就集中在朱千文一人身上,白鹿道長這手一露,到是讓下頭眾院生一愣,嘈雜聲頓時輕了幾分。緊接著,朱千文安排好的人抓住機會,你一句“學監你沒事吧?”,我一句“成何體統”,將亂局又壓下了幾分。
反觀朱千文那張臉,雖然經白鹿道長內力支撐,卻仍舊慘白得嚇人,即使遠看也瞧得出隨時有昏倒之虞。下麵那些鬧事的皆為天地玄三門院生,此刻這些人雖然大都心中不忿,但畢竟一個“師生之名”壓在頭上,一個院生若是將學監氣得昏倒,這事兒傳將出去,就算院生再是有理,從此也難逃一個“不孝”的大罪,這頂帽子可是讀書之人寧死也不願帶的。
就這樣,局麵極為突兀地失控,又同樣突兀地暫時平靜下來,不論義憤填膺的、勸阻幫腔的、煽風點火的,都看在朱學監的“臉麵”上,一時停下了動作。雖說那股有如實質的怨氣毫無散去的跡象,可誰也不願為了出氣,而髒了自己的名聲。
下頭這片微妙的局勢,在白鹿道長眼中好似一片虛無,他淡然撤去雙掌,問道:“朱兄,如何?”
“無……無礙了……”急怒攻心這種險情,深厚內力是能救的,可心如死灰這事兒卻沒轍了。恢複過來的朱千文神思依舊有些恍惚:“隻是這場校祭已然成了笑柄,花陵都與州府貴賓皆在,連瞞都瞞不住。花陵太學金匾已損!或許……老夫這條命舍在此間,更能有個交代啊……”
聽著朱千文虛弱嘶啞的呢喃,即使滿腹道論的白鹿道長也一時沒什麼話好勸。
在大陳,生與師爭並非倒行逆施,可方才台下為之嘩然之事,確確實實到了令花陵太學蒙羞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