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些時候阿曆帶著些許疲憊一腳踏進餐廳大門時,正好看見我依次和他父母擁抱慶祝。他母親還說了一句:“如果我有個女兒,我希望她就像你這樣。”
三年不見,阿曆的個頭又躥高了,人也更黝黑更結實,但臉上仍然是肉乎乎的嬰兒肥,表情也依舊少年老成,唯有兩隻黑亮的眼睛特別有神。
我歡呼一聲跳起來,像一顆小炮彈一樣彈射出去,飛撲到阿曆身上。結果因為過度熱情,把對方嚇得倒退一步才勉強接住我,有些手足無措地用手拍著我的肩膀和後背。
“天哪,你怎麼這麼高了!”我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他。上次來我還到他鼻子這塊,現在直接到下巴了。
萊斯特夫婦用寬容甚至是溺愛的眼神看著我倆打鬧,然後起身告別回家。
天色已晚,餐廳的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準備下班。我不由分說拉著阿曆到廚房要了兩碟小點心,和他一起拿到我那個小套房裏,在陽台茶幾上擺了個小茶會。
阿曆也不客氣,一口一個幹掉小點心,完全不像是個剛從別人生日宴會上回來的人。我還不好意思地發現,他竟然毫不見外地把我之前啃了一口就放下的那塊也幹掉了。真是不肯浪費一口糧食的好孩子啊。
吃得差不多見底時,他才發現我一直在一邊默默的審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怎麼不吃啊?”
他笑起來嘴咧得很開,本來嚴肅認真的樣子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這時候的他還是個臉圓頭發短的普通少年人,完全沒有成年以後線條流暢的輪廓和憂鬱俊俏的氣質。隻有笑容能三歲看到老,一直都是那麼感人。
我忍不住伸手給他理了理耷拉下來的小卷毛:“早就吃飽了,你隊友的生日宴沒飯吃嗎?”
阿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臉和鼻子:“隻有啤酒飲料爆米花。”
“哎呀,早知道我剛才多拿點。”我有些懊悔。 “沒事,我差不多吃飽了。”阿曆幹掉最後一塊點心,拍拍手上的渣子。
“我媽剛才說你買下了這家旅館?” “嗯,”我開心地從陽台上望著樓下的萬家燈火,“以後我在這邊就有落腳點了。”
“那你可以常住這兒了?”阿曆一聽也有些開心。
“嗯,我……現在還不能,希望以後有一天能實現吧。目前我能做到的就是可以過來得頻繁一點,待的時間長一點。”見他有些不解,我隻好岔開話題:“不過你父親答應做我的代理人了,我可以放心地把這邊的事情交給他。”
阿曆有些哭笑不得:“我爸爸從來沒管理過旅館啊。”
“不需要他做什麼,管理有經理,財務有會計。他隻需要每月關注一下收支狀況,對會計師和經理算是個製約……”看對方聽得一頭霧水,我有些好笑,畢竟人家隻是個16歲滿腦子球隊和訓練的少年人。
“好了,不說這個,說說你的情況吧,差不多快要進一線隊了吧?”我連忙改變話題。
“你怎麼知道?”阿曆詫異地問。
“你吃那麼多能量足啊。”我忍不住敲了敲空盤子,“當初在山頂上看你訓練,我就知道你以後會是個了不起的傳奇球員。”
阿曆靦腆地一笑,然後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說:“可是今天教練找我談話,讓我改踢中後衛。如果同意的話,就可以把我放進一線隊大名單裏。”
我一聽樂了:“這不是挺好嗎?你們教練很有慧眼啊。”
阿曆歎了口氣:“可是……”
我知道每個踢球的男孩子差不多都有一個前鋒夢,畢竟後衛尤其是鎮守大後方門將前麵最後一道防線的中後衛,受到的關注度要遠遠低於其他隊友,破門得分的機會幾乎為零。但是這個位置真的很適合阿曆的身體條件和性格特點,日後他也是在這個位置上成為了一代傳奇。
我拍拍他的肩,笑道:“你知道怎麼做的啦。”
不用我多說,阿曆從來都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這和另一個愣頭愣腦的金發小子完全不同。
“對了,弗蘭科最近怎麼樣了?明天我們一起去找他玩吧。”
弗蘭科已經搬家,不住在這片城區。原因是他爸爸找了個新工作,在城市的另一邊。他姐姐索菲已經結婚,搬到南方的海濱城市拿波勒。
一切都和我原先了解的情況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而且第二天阿曆也沒空陪我,這兩人都各回各隊,準備下午三點開始的聯賽。
兩個年僅16歲的少年在同一天第一次登場頂級聯賽,這時候看似沒有人關注,實際上在後世看來是劃時代的一天。
於是空出來的第二天,我叫上律師兼會計師、旅館經理和萊斯特先生。正兒八經地簽了代理合同,當我不在這裏的時候,由他代我行使主權並保管收益。
當然,我也不會白白地讓這位受人尊敬的好人為我承擔責任,每個月旅館的1/5利潤將作為報酬支付給他。這一點是我強烈要求老保羅接受的,因為必須把事情做到合理合法,否則不能服眾,關鍵還是為了消除一些周圍的敵意。
下午三點街對麵酒吧的露天座位前已經開始有人群聚集了。老板是個飛鷹隊球迷,在座位和吧台、甚至路邊的樹上都裝飾了隊旗和同色彩條。
老保羅和塔尼亞大嬸特意過來拉我去對麵與大家一起觀看,還往我的脖子上套了一條天藍色的球隊圍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