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古怪,殺生丸麵無表情地留意著一絲絲的變化,最後放下手中的碗,沉聲道:“有什麼事就直說。”
母親彩菜的臉頓時紅了起來,看得國光一陣納悶。
一家之長手塚國一也放下碗筷咳嗽兩聲,正襟危坐以示鄭重,然後緩緩開口:“你們……打算以後怎麼辦?”
聽到這話,一家人都放下碗筷認真起來。
國光看了看身旁的殺生丸,隨即正色道:“此生唯一。”
殺生丸低頭溫柔地看著他,金眸亮光閃動。
祖父趕緊咳嗽兩聲保持鎮定,此刻下首的手塚國晴急忙問道:“殺生丸是打算長久住在這邊了?”
殺生丸點頭,風神俊秀的冰山臉透著誓言般的鄭重。
“可你打算以後做什麼?”
彩菜也忍不住加入到詢問大軍中。
“做什麼?”
殺生丸微皺眉頭,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疑惑。
“媽媽的意思是說靠什麼為生,畢竟這裏不同於戰國。”國光立刻為愛人解釋。
“……”
殺生丸沉默,他的生存方式就是戰鬥——但在這裏完全不適用。
國光深知殺生丸的矛盾,於是開解道:“再說吧,我還在讀書呢。”
“恩,這個問題可以不急,但是——”
祖父再次開口,引出另一個十萬火急的問題。
然後殺生丸兩人在祖父沉穩的問話中驚住了。
“——那你們打算怎麼要孩子?”
整個餐廳頓時充滿了突然而起的狂咳聲、摔碗聲、落筷聲。
彩菜是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卻又期待萬分地看著對麵的孩子們。手塚國晴強裝鎮定,但到底還是被父親“生孩子”的高調問題震得尷尬不已。而作為當事人的殺生丸和手塚,一個滿臉鎮定內心波瀾,一個耳根通紅眼光閃爍,總之,為祖父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問題問得差點坐不住。
“爺……爺爺,這個問題太早了。”
手塚的聲音已經開始不清楚了。
“不算早,我一下屬的兒子像你這麼大,孫子都可以喊人了。”祖父繼續一本正經。
手塚趕緊說道:“爺爺,您要考慮我們兩個都是男的!”
手塚國一深邃的目光一閃,帶著隱隱的奸詐神色:“意思是可以的話是會要孩子了?”
手塚一下子怔愣起來。
殺生丸眉頭微皺地看著祖父,語氣平淡地開口:“您為什麼會這麼問?”
“啊,為我的重孫考慮,所以要問清楚。”祖父頓了一下,然後依然一本正經。
“爺爺!男的怎麼生孩子!”
手塚微惱地開口,眼底閃過悵然。
自從和殺生丸明確了那一份悸動的心情,就從沒想過會有下一代的出生。國光側首凝視著殺生丸,目光一點一點描摹過那冷峻□的容顏,心底澀然——如果殺生丸愛上的是一位女子,那麼他的孩子,也會像他這樣強大而迷人吧。
一瞬間,從昨日便堆積下來的歸家溫暖被重重苦澀壓得破碎。手塚擺放好筷箸,默然起身朝樓上走去。
沒料到國光突然的沉默和冷戚,一家人都怔愣起來。
殺生丸無聲地放下碗筷,起身踏步追了上去。
留在飯廳的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沉默下來。
既然平安回來了,所有危險都已經解決,以手塚的性格是必定等不及調整就要回學校了。
離開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落下了多少課業和球隊練習。但現在手塚幾乎是以迫不及待的心情疾走在去學校的路上,還有個重要的原因是——他想逃避。
清早那一番全家探討的話題讓手塚驟然間意識到,他將要負擔起他和殺生丸今後的家庭。
這是份十分甜蜜而沉重的責任,縱是成熟至此的手塚,也不由得有些卻步——更何況還有子嗣的問題。
手塚穿著青學特別的全黑色製服,背著背包停在路口,抬頭看向高樓鱗次櫛比的城市。
這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記載了他手塚國光這樣一個生命的成長和成熟。現在他的生命同另一個強大的生命連結在一起,要在這個喧鬧的城市□同生活到老。
到老啊……
手塚有些歎息,想到待到垂暮之年,白發蒼蒼同殺生丸扶持著到公園晨跑練劍就不由得失笑起來。
手塚幾乎不能想象殺生丸老去的模樣是怎樣的。會長皺紋嗎?會弓著身抱著自己邊咳嗽邊看家長裏短的電視劇?
突然間,手塚是如此迫切地思念著才分離不到半個小時的殺生丸。
清早默默回房後,殺生丸緊跟著上樓來抱住他,隻是低聲溫柔地說了一句話,讓手塚現在都覺得這句話魔咒般縈繞在耳邊。
“此生有你足以。”
手塚伸出空著的左手,看著硬繭突出的手掌,掌心還殘留著殺生丸熾熱的溫度。
因為逃避,他沒有拒絕爺爺讓殺生丸跟著他探討今後生活的問題,所以才導致現在他一個人走在去學校的路上。
如果今天早上沒有突然冒出的那麼一個“孩子”的問題,手塚會毫無疑問地同殺生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現在橫亙這一道刺,殘缺的失落怎麼也消除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