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歸來(2 / 3)

半晌,殺生丸才漸漸控製住呼吸,眼中的血紅消退了大半。

緩緩轉頭,看到焦急等待的母親,殺生丸麵無表情地啞聲道:“母親。”

瑬姬頓時鬆口氣,委頓地坐到床邊,看著僵硬著表情的兒子,不由長歎口氣。似乎改變選擇,才是正確的。

“殺生丸,如果給你一個救他的機會,你會怎麼做?”

殺生丸眼中頓時爆開萬丈亮光,隨後強自壓抑著冷靜下來。

“不惜一切。”

淡漠堅定的四個字,從那削薄的唇中說出,頓時重如青山。

瑬姬全身大震,看著殺生丸的目光恍惚起來。

“好一個‘不惜一切’,你不惜一切,你父親不惜一切,到最後,留下的都隻是我。”

“……母親……”

殺生丸沉默下來,但神色中的決絕一點不變。

“現在就去救他吧……隻是可惜你父親最後的遺物了……”

瑬姬看著手中被撫摸得光華透光的冥道石,妖嬈的眼中沉澱著深深的眷戀。

當看到殺生丸修長挺拔、氣度非常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時,眾人無一不是先鬆了口氣,然後神色都變得歡喜起來。

隨後的一切都簡單起來,大家商量好後,瑬姬先將彩菜的靈魂脫離出來,由一道結界保護起來——隻因彩菜身體受到奈落攻擊之後,又經受手塚死去的打擊,一下子脆弱得不堪一動,隻有先抽出靈魂,再做準備。

留下小球和七寶照顧彩菜,殺生丸帶著手塚的身體,和其餘人一同浩浩蕩蕩奔向惑穀。

越前知道有種方法救回手塚,卻對具體過程不甚了解。在瑬姬講解一番後,眾人恍然大悟。

要找回手塚靈魂,三大條件集備即可。

惑穀——幻力強大的集中地,既能輕鬆地連接冥界,又可以良好阻隔因鬥魂力量引來的各種垂涎的妖怪。

牽引靈魂——集齊手塚畢生無法割舍的靈魂,牽引鬥魂從茫茫冥海中脫離出來。也就是,割舍不下,必為所束。

冥道石——最終連通靈魂與身體的橋梁。人一死,靈魂與身體的羈絆消失為零。若逆天複活人身,僅有陰陽相合的冥道石來連接屬陰的靈魂與屬陽的肉身。

一切都如此簡單,但恐怕這世上能進行如此違逆天命的舉動,也唯此而已。

惑穀,若不是誤打誤撞,不是任何人都能輕鬆找到的,更何況其千變萬化的幻象,找得到進不進得去都是個困難的問題。那次惑穀被毀,使得其位置大明於天下,但隻是守護者死去,其連通冥界的力量也就不曾消退半分。

牽引靈魂,如果沒有奈落誤打誤撞捉來彩菜,沒有不二、越前突發奇想的到來,恐怕手塚這來自異世的靈魂,也隻有在死去後重歸輪回。

冥道石,如此難得的寶石,在犬大將竭盡全力打敗死神鬼獲得它時,就注定了其在命運中驚巧的作用。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瑬姬如此想著,神色和緩下來,看著掩飾不住興奮與狂烈的殺生丸,遙望天際的流雲,眼底的暖光浮現開來。

“開始吧。”

瑬姬伸出雙手,結印在胸,一條條銀光從她所站的土地上緩緩延開,速度漸漸變快,最後甚至箭般迅速橫穿整個大地,左突右閃,與相向而來的銀光衝撞融合,最後,形成直徑數百米的大型術陣。

銀光從地麵撲騰而起,直映天空,周圍的亮光都暗淡下來,仿佛天地都自動為著關乎複生大事的讓出了最耀眼的舞台。

殺生丸靜靜地站在一邊,手中橫抱著的,是聲息全無的手塚。

殺生丸低頭細細地看著垂在自己肩側的手塚的臉龐,嘴角勾勒出淺淺的笑意,微微側頭,讓自己的脖頸貼緊手塚的額頭,感受著手塚不同往日的冰冷體溫,心裏卻是雀躍而歡喜的——再等一會兒,你就醒了……國光……

瑬姬做好術陣,轉身對殺生丸道:“可以了。”

殺生丸點點頭,小心將手塚平放在地,細細拂好他額間的碎發,隨即站起身,看向旁邊的越前和不二。

不二低頭看著手塚青白的麵龐,內心抽痛。抬頭,看到殺生丸冷峻無波的臉,內心震顫於這位大妖怪的冷靜自持之時,也不由想起之前種種,對手塚的選擇,不由傾心讚服,卻也止不住地心苦。

一旁桃城拍著越前的肩膀,有些不甘地說道:“為什麼我不去?我去也多一分牽掛吧?”

越前麵色淡淡道:“你去也是多餘。”

桃城頓時氣炸,雙手抓緊越前的肩膀把他扭過來麵對自己:“我也是部長的隊員!”

越前瞥一眼他,拉低自己的球帽:“你是眾多球員中的一個,所以有不二學長就好了。”

桃城一下子連肩膀都垮了。

殺生丸這時冷聲道:“準備好吧。”聲音都是冰渣迸發般的暗藏激動。

越前和不二走到他身邊,都閉上眼睛。

瑬姬伸出左手,掌心一團光輝盈盈閃動。再伸出右手,朝三人伸指一點,三道光芒頓時脫離而出,隻剩三具身體頹然倒地。

犬夜叉連忙施力將三具身體托住,緩緩放下。原本一腳衝上前想保住越前倒地的身體的桃城,頓時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

戈薇等人擔心地看著四道靈魂盤旋於術陣上空,最後瑬姬閉眼輕聲念動靈陣,無數道白光從陣中拔空而起,爭先恐後飛入天際。一道暗藏宇宙星輝的薄雲在盡頭漸漸膨脹,擴展,最後將這無數道白光吞噬。

眾人看到四道靈魂飛入薄雲,倏地消失不見。

瑬姬取下頸間的冥道石,那盈黑的石頭在術陣中變得更加透亮,無數道斑斕星雲在石頭中熠熠生輝,仿佛這拳頭大的石塊中就是朗朗乾坤。

瑬姬憐惜地撫摸著石頭,眼神逐漸柔軟而迷離,仿佛陷入美好的回憶。

一旁的眾人有些緊張,怕瑬姬臨時變卦。

最後,瑬姬長歎一聲,睫毛微垂的眼中竟有一絲絲淚意。

“……算了……天命如此……”

伸手一拋,那孕育天地的石頭破入白光,瞬間拉長,延展,一頭刺入薄雲,一頭刺入因瑬姬之力而漂浮起來的手塚體內。

靈魂歸道,霎時連成。

好疲憊……

全身仿佛重新煉化過一般,每寸肌肉,每寸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頭有些暈,哪怕動一點回憶的念頭都撕扯般地痛。

身體就像漂浮在無盡的空間中,無知無覺,死去卻又活著。

突然,一點溫暖流水般從頭頂彙入,仿佛讓人脫胎換骨的聖水,一點點趕去折磨人的痛苦,就像羽化一般,舒服至極。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終於通透舒爽,仿佛新生,如此美好……

手塚懶洋洋飄浮在這樣空曠飄渺的意識界裏,四麵八方全是舒暢的白色。飄浮的身體如此渺小,如同一顆米粒。

這裏太安靜了……

手塚閉著眼睛,睜不開,想要弄清楚怎麼回事。

記憶如同卸閘的洪水,滔滔滾來,淹沒一切。

明亮的教室,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老師講課——

球場上,熱情揮灑的晶亮汗水——

微風過處,夜空下挺拔冷峻的身影——

驟然放大,妖紅眼線下冷然的金眸——

回憶的影像,走馬燈般在這寬廣白色中一段接著一段快速閃過。巨大的影像閃動,渺小的身體就這樣一動不動地飄浮著。

青草鋪地,那人拿著一樣東西撫上自己的眼睛,溫熱的觸感,然後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月光下,樹影斑駁中的裸-露身影,伸出強有力的臂膀抱緊自己——

蝴蝶翩躚的山穀,一切崩亂之後,白光中那隱忍痛苦的驚怒臉龐——

熟悉的房間,溫存的喘息,驚喜相逢的依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