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那條鐵軌是不能拆的。”
“但那種東西我沒法……”
“你是說解釋,解釋什麼,跟那群豬一樣的觀光客解釋?解釋他們完全可以把腦袋枕在那上麵看星星然後讓火車飛馳過去嗎?”
“但……”
“足夠了,別把自己變成那些無知的東西。”
戴帽子的卡特看起來非常生氣。
“但那條無意義的鐵路實在帶不來任何東西。”
園丁威洛慢慢把水壺放在地上,順勢蹲了下去。
那看起來就像一隻髒乎乎的笨兔子一樣。
“所有人都在說如果把它清理掉,這裏可以改成一片非常漂亮的鮮花連廊。”
“所有人?”
“來這裏的所有人。”
“我們就是所有人。”
這片黝黑的土地正值盛夏,它連同他的莊嚴,它的沉重,它莊嚴的石牆,它沉重的地基,加之石牆上的鳶尾花,地基上的石頭城,鳶尾花叢裏的食蚜蠅,石頭城裏的英魂們……
連帶著這一切的一切,宏偉如宇宙,憐愛如核雕,它穩坐於此,像是一位將死的國王永遠在生死之間徘徊,因王座始終不肯放棄這位可憐的主人一樣,狠狠拽著它的衣擺,戲弄著死神慈悲的終結,永永遠遠,千秋萬代的存在著。
“好死不如賴活著。”
克裏斯廷說出了一句相當有哲學意味的話。
“艾比蓋,老東西,你為什麼不在棺材裏睡個夠呢。”
“混蛋,這破車簡直要把我顛死在路上,彌賽亞,解脫我吧。”
“好一個救世主,我們待會要幹的可就是褻瀆你‘彌賽亞’的事情,我看你這個樣子必要下地獄。”
“過不了多久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
……
越野車停在了離莊園大門大概16英裏的地方。
這根本算不上遠,應該說,能夠在這片崇山峻嶺裏如此接近這座莊園已經是一件非常厲害的事情了。
“莊園”占地將近五千英畝,在一片群山的盆地裏,落成時間可以追溯到王朝時期,曾經政府分批派遣過幾次考察隊進入,試圖弄清其背景,如若允許,也可以開發成旅遊景點類的東西,但幾次科研行動都因路況坎坷難以補給,亦或人手根本不足而作罷,最近的城鎮也在數百英裏以外,時間一長,這座遺跡便被當局放棄了。
最重要的原因,是那裏根本不存在任何所謂的珍寶,它本身的一切在任何史料裏都看不到一點相關的東西,簡直就像這座壯闊的莊園根本就不存在過一樣。
但總也有些謠言在傳,說是那座古堡裏從很久以前就有數不完的財寶,那裏住著一個龐大且自洽的家族,族長則代代與惡魔簽訂契約,以某些東西作為代價,換取一顆絕頂聰明的腦袋和一個幹淨的靈魂。
克裏斯廷把長途跋涉和駐營的裝備連捆帶包的馱在身上,艾比蓋則帶上較輕的東西,早早結束工作靠在髒乎乎的越野車上看著那忙碌的年輕人。
“老頭,還有沒有更多關於那個地方的傳說了。”
“關於寶物埋藏點也就那些位置了,國家的專員小組知道的不比我們少多少。”
“隨便再說點什麼,如果你還沒徹底老糊塗,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你說一遍老頭,我一定會殺了你。”
……
“莊園本身的建成年代和背景沒什麼好說的,完全是一片迷霧一樣的東西。”
“……”
“但有件事讓我記到現在,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了,對於找錢的人來說根本無所謂,但作為故事,我認為還是值得一講的。”
“那時戰爭已經進行到中期了,進程與我們想象的沒什麼區別,倒不如說,那些沙漠裏的士兵們出奇的頑強,硬生生把戰爭的進程拖慢了下來,他們沒法對我們發起有效的攻擊,最大的殺傷手段也可能就是在自己的身上綁滿炸彈突然從某個土牆陰影裏衝出來吧,有不少人吃了這種自殺式襲擊的虧,不少新兵看多了這種事情也得上了戰爭後遺症,也就是所謂的PTSD。他們巴不得趕快回老家去,我倒是無所謂,畢竟一個人沒有任何期待,本也就抱著赴死的心態闖進軍隊,在被戰友的詛咒裏衝在最前麵,倒是一次都沒死,甚至最嚴重的傷也不過是彈片擦過了耳朵,如你所見,我的右耳是可以分開的,上下兩瓣,風一吹就會各自搖晃,但這也沒有什麼多大的影響。
如果沒記錯的話,大概四十多天戰爭就結束了。
有一次我執行街道控製任務的時候,我們一個小組一共五人,在路上一人被炸彈擊暈,流血過多死去了,一人在執行室內突擊時被破片絆線雷當場炸死,剩下的兩人人分別被牆後的機槍命中,一人被一個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小孩子用土槍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