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密陽侯,”許築柔聲哄著:“是個很厲害的人物,祖父很崇拜他,你可不要弄壞了他的畫像。”
“比,祖父還,膩害嗎?”
“哈哈~”許築笑道:“祖父怎麼能跟他比呢?他可是匡扶社稷、救濟國家的頂梁柱,祖父隻是個無用的書生罷了。”
小小的許寧煙是聽不出這種有深意的話的,在祖父輕輕的搖晃中,昏昏欲睡,依稀聽到一句話:“可是他被誤解得太深了......”
沒過多久,慈祥儒雅的祖父一夕病倒,垂垂危矣,年幼的許寧煙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隻是守在一旁,眼都不眨地望著祖父,
許書衡跪在床前,眼睛滾出兩行熱淚,“父親......”
“阿衡,阿衡......”許築伸出枯枝般的手,許書衡一把抓住,“父親,您說......”
許築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床頂,多日來的攻訐與責問已讓他精疲力盡、萬念俱灰,“這個世道,這個世道不讓人說真話嗎?天下平定了近四十年,為什麼還是這樣?為死去的人正名,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
“父親!”許書衡隻是流淚,再也說不出話,家逢巨變,撐起一片天的父親病臥在床,命不久矣,年輕未經事的他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世間,公義何在?
憤懣與冤屈已經撐滿許築的胸腔,他氣得全身顫抖,“他們不敢說真話,也不許別人說嗎?朝代更替,天下易主,終是變了人心呀!啊~這世道變了,變了呀!”
許築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許書衡順著他胸口,許築死死抓住兒子的手,猛地嘔出口血,“父親!”許書衡驚叫,許寧煙嚇得哇哇大哭。
“不哭,不哭......”許築輕拍許寧煙的後背,“小煙兒不哭,祖父沒事,沒事啊~”
“祖父......”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隻有一團血色,許寧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許築強撐著將她抱在懷裏,揩掉她的眼淚,“不哭了,沒事,祖父還在。”
許寧煙緊緊貼在許築懷裏,小小的身體還在害怕地發抖。
“你要照顧好小煙兒呀,她自小沒了娘,已經很可憐,以後,你要做她的依仗,要用盡全力守護她,你要成為一個好父親,知道嗎?”
許築顫巍巍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許書衡的頭,聽著遺言般的話,許書衡又哭了起來,“父親,您不能離開我們,小煙兒她是被你帶大的,她離不開您,我......我也離不開您......”
“我也不想離開呀!”許築頹然地往後一倒,倚著床柱,蒼老的臉上斑紋縱橫,“我也舍不得,我的小煙兒呀......”
漸漸地,許寧煙在祖父的安撫下平靜下來,睜著晶亮水潤的眼睛,貓兒似的趴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