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麼?”
“多謝大娘。”
陳清和道謝後,便告辭離開了。
婦人目送他的背影,輕輕嘀咕了一句:“陳小道長長得真好看。”,隨後回屋關門落閂。
陳清和一路走過,每一戶點著燈的人家,他都一一拜訪,將之前的一幕反複上演。
不到半個時辰,燈盞中已經多了數百滴燈油,但肉眼看去,裏麵的燈油還是淺淺一層,沒有絲毫變化。
在一座半掩門的店鋪前,陳清和停下腳步,動作有些遲疑,沒有之前的幹脆。
這間店鋪是紙紮店,陳清和遲疑不是因為店鋪做的死人生意,嫌它晦氣,而是因為他認識店老板。
老板姓宋,真實名諱已經無人知曉,旁人隻叫他宋老三。
宋老三是個奇人,本是地道的京城人,祖傳的紮紙手藝,到他手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越發精湛。
他紮的紙人活靈活現,渾似真人。後來不知他從哪學了一門傀儡術,借此幹起偷雞摸狗的勾當,直到惹了禍事,才躲到柳家坳來。
當時陳清和的師父看上了他的這手傀儡術,把年幼的陳清和寄養在宋老三這當學徒,結果期限未滿被其發現了真實目的,宋老三直接將陳清和掃地出門。
日後紙紮店雖還與閑雲觀來往,但已不同往日親厚。
思慮過後,陳清和還是決定敲門。
他的手離門板還有一掌距離時,門從裏麵打開了。
宋老三正送一位客戶出門。
“你老放心,後天肯定把紙人送到。”
“勞你費心了,我也知道時間太趕,可我那侄兒行商到慶州,遭了兵禍丟了性命。耽擱太久,屍體送回來已經腐爛,這天氣熱,更放不住,隻能把草草把喪事辦了。”
“天下禍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不必勞心,節哀順變。”
兩人說完正事,才注意到門口的陳清和。
宋老三的臉立刻拉了下來,旁邊的老丈卻主動打了招呼。
“原來是陳小道長,是來尋宋老三的?那我就不打攪了。”
老丈離去,宋老三笑容收斂,冷哼一聲,拂袖轉入店內。
陳清和無可奈何,隻能跟了進去。
踏過門檻,陳清和頓時感覺被數道目光盯上,心中發緊。
他抬頭環顧左右,發現兩邊站滿了人,左邊為男,右邊為女,各個相貌不凡。
陳清和下意識覺得不對,隨後才反應過來。
他對宋老三笑著稱讚道∶“許久不見,宋老的這手傀儡術更進一步,精妙絕倫,若以魔門手段,填上血肉,定與活人一般無二。”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眼下陳清和有求於人,自然好言好語。
宋老三卻沒搭他這茬。
“哪陣風把你這位閑雲觀高徒吹了過來?”
陳清和泛起一絲苦笑,決定開門見山,說道∶“宋老來柳家坳二十載,看著清和長大,清和從未求過宋老什麼,今日有一事相求。。”
聞得此言,宋老三眉頭微皺,陳清和說的沒錯,閑雲觀的人都有傲骨,從不低頭,今日卻是奇了。
“你……”
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裏,遲疑許久。
陳清和見狀,上前一步,俯首躬身。
“還望宋老允我一滴燈油。”
此刻,宋老三才注意到陳清和手中平平無奇的燈盞。
“元化生生往願術?”
“正是,希望宋老能夠通融。”
宋老三定定的看著燈火,眉頭越皺越緊。
“天地大劫將至,你們閑雲觀連這點紅塵願力都看上了,莫不是門中出了什麼變故?”
宋老三一語中的,陳清和僵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