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寂靜的教堂裏,小王的聲音回蕩著,敲打著每一麵牆壁,每一階木梯。他側耳傾聽,牆下隱隱傳來人聲:“哎!我在這兒呢!”
“老大?”小王驚訝地叫道:“你在哪裏?”
“牆……有個屋子……”雲揚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是小王卻聽懂了。他拚命地在牆上敲著,卻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這本來就是一堵安靜的牆壁,守護著聖子的靈魂。
不知道敲了多久,小王也累了,他大聲地喊話:“老大,你怎樣了?”
下麵沒有聲音傳來。小王又喊了幾次,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這才著急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向那堵牆撞過去,牆開了,他倒在地上。忙站起身來,眼前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小屋子。
“王,你練什麼功夫呢?”雲揚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回頭一看,雲揚完好無損地站在麵前,嘴角掛著略帶調侃的笑容。
“老大?”他驚訝道。雲揚拍拍他的肩,聲音平靜:“跟我來。”
走進小屋,雲揚突然停下,一腳向前踏去,地板瞬間彈開,露出黑暗。她轉過頭去,看著小王,沉靜而堅定。接著,縱身跳了下去。
小王猶豫一下,也跟了下去。借助手電的幫助,他看到一張一塵不染的桌子,桌前的牆上懸著一個男子的半身像,那個男子身著黑袍,頭上有兩隻角,眼神邪惡而瘋狂。
“注意點。”雲揚拉住他。隨後向旁邊挪了一步,兩個人居然雙雙跌下去!
解剖台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雲揚看向他:“仔細找找。我懷疑……”
“不要這麼說,好不好!”小王緊張地吸了口氣,“我……”是,他很怕那個結局,那個已成事實的結局。雲揚卻低沉地說:“我雖然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但我的直覺還是很準,隻怕……”
雲揚雖然停下來了,但是,一種相同的直覺也襲擊了小王。他們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屋裏的燈光很暗,他們把電筒調到最亮,仔細地在解剖台上下尋找著。解剖台的桌腳下,倚著一個小小的瓶子。雲揚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它捏起來。
小王聞了一下,說:“很刺鼻,可能……是什麼毒藥。”
雲揚的心真的沉下來了。她在這一刻就已經確定,琴傷回不來了。
法醫的鑒定結果出來了,瓶口的體液檢查顯示,琴傷的確在瓶口留下了唾液的痕跡。也可以說,他飲下了劇毒毒藥。刑警隊的隊員們聽到這個結果,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表示要同邪教組織進行堅決的鬥爭。
再做什麼堅決鬥爭,也不能挽回琴傷的生命了。小王陰鬱地想著。他抬頭看著彤雲密布的天空,這個城市很久都沒有一場雪了。他忽然感到身心俱疲,非常想要倒下去睡著,別再醒來。
雲揚看著他的神情,表示了極大程度的理解。她拍拍他的肩:“你去休息一會兒,這裏有我呢。”可是,她的眼睛也布滿了血絲。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絕非一件簡單的邪教的祭祀,個中該有更多的原因。魔靈,我雲揚不給你個公道,就枉費我學成刑警這麼多年。她在心裏對魔靈許下諾言。飄在彤雲之上的琴傷的靈魂啊,你能聽到嗎?
龍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那個陰暗的家的。他癱坐在沙發裏,隻感覺精神的支持力像是被抽掉了,一具空空的軀殼,有力氣也無法使出,四周都是咆哮的亡靈,呼嘯怪叫著,為自己的際遇而感到幸災樂禍。
他拒絕空珩,甚至拒絕自己,他倒在那裏,什麼都不願做,隻是想要睡去,這樣就可以什麼都不要想了。一代殺手看慣了腥風血雨,刀槍都打不倒的人,居然被這件事擊碎了所有的夢想。
“琴傷,琴傷……”
他在夢中囈語。空珩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他睡得太沉了,連空珩進來都沒有感覺到。平日裏,作為在江湖中混跡的殺手,他的警覺可是數一數二的啊。
包括他自己在內,沒有人能想到琴傷的死對他有這麼大的打擊。空珩沒有打擾他,翻過牆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似乎什麼都不能影響到這個本該敏感多情的作家。
“雲揚警官嗎?我是蕭楚生。我……我收到了一封信,你能幫忙過來看看嗎?”雲揚頭重腳輕,但還是二話沒說,拉上小劉就走了。她在車上一路都沒醒過,小劉看著她的樣子,隻能把擔心的話咽下去。
信是清潔工發現的。他每天早上來打掃衛生,發現門底下有一封信,寫著“蕭楚生收”就想也沒想,拿進去放在了蕭的辦公桌上。蕭楚生看完信件以後才發現不對勁,可那時偏偏打不通雲揚的電話,蕭楚生無心工作,隻能大聲地播放戲劇,在優美婉轉的唱腔裏找一點安慰。
信是這樣寫的,極其簡短:
“預告:今晚,父債子還。”
隻有蕭楚生知道這幾個字裏蘊藏著什麼樣的玄機,可是他不能講出來。這是父親的死命令,因為這是一件很驚天動地的事情。他找雲揚,隻是想找她借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