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終於無法忍受,抬手拔下電腦電源,當屏幕一下子黑掉的時候,雲揚突然有種安心的感覺。她長長出一口氣:“小王,你去查一下莫衡和雪森的資料,重點在他們的交叉上!”
“哎!”小王的清脆聲音劃過,她望著他的背影發愣。
小王的工作並不好辦,莫衡死已多年,生前的資料隻剩下殘存的片段,公司早已轉屬他姓,而現任的總經理和董事長一點都不清楚莫衡的人際交往關係。
畢竟早就已經物是人非,無可追尋。小王一張警官證可以讓每個人都對他笑麵相迎,卻不能問出深埋的過去。
於是他將公司裏的老員工都集中起來,找出雪森的照片,用多媒體將它打在大屏幕上,並附上他的名字。“麻煩各位想想,有誰見過或者聽說過他?”
老員工都是由一些年紀的,人近中年,八年前與自己毫不相關的董事長的人際關係,如今卻被迫浮上水麵。他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語氣裏帶著否定和疑惑,屋中像是打開了一個音質極差的音箱,嗡嗡嗡,小王頭都大了。
五分鍾後,他敲敲桌子示意他們安靜下來。“有什麼結果嗎?”他用親切的語調說,壓抑著心中的反感。
台下寂然。一張張漠然的臉,寫著迷茫和事不關己。小王重申道:“對知情者我們一定會有重謝的!隱瞞事實,有什麼事,我們可能就得找你了!”
寫字的,聊天的,玩手機的人都有,沒幾人理會他。一個寫東西的女人抬起頭來罵了一句,便繼續低頭看她的東西。小王莫名其妙又難以發作,隻得囑咐幾句讓他們各自散去,自己收拾物品準備離開。
當他準備鎖門的時候,門上的玻璃飛快地掠過一個人影。再回頭,是那寫東西的女人,她把手裏的一團麵紙塞進他的手裏,假裝好心地大聲說:“警官,嘴角有東西,擦擦吧。”言罷東張西望,做賊一般匆匆離開了。小王一時忘記了鎖門,隻呆呆看著她慌慌張張地遠去,心下起了一串問號。
他回想起總經理和董事長的眼神,諱莫如深。城府是商界人物必須的防身武器,作為這樣一家公司的領導人,爛在肚子裏的事兒多了去了。
莫衡究竟有過什麼樣的曆史,才導致在他去世之後八年,人們還這樣忌諱?如果說真有什麼事,那莫衡之死的懸案怎麼會一點頭緒也沒有?一個商界精英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居然沒有轟動?
他回到警局打開紙來看:
“他們認識,是合作夥伴,沒衝突。”
很潦草,看來是在匆忙之中寫上去的。是什麼讓她如此恐懼,莫衡和雪森的背後藏著什麼秘密?他拿著紙不知所措,直到雲揚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怎麼,碰釘子了?”
“嗯。”小王賭氣的樣子像個任性的大男孩。他把紙塞給雲揚,索性拿起一本《基督山恩仇記》看了起來,書中的複仇心旅讓他暫時忘記了遇到的不快。雲揚缺席心地鋪開那張麵巾紙,一層一層地揭開,把中間那層抽出來,在燈下細看。隻見細細的圓珠筆跡淡若遊絲,完全被第一層的粗筆筆跡蓋住了。她默讀:
“他的死與他有關,但不是他幹的。至於是誰就別問了,除非你自己能找到。因果報應不會錯的。”
原來是這樣。幾件事在她的心裏模模糊糊有了大體的形象,其間的聯係還弄不清楚,霧花簾月般隱約。
跟空珩學旦角的日子很不好過,龍吟開始痛恨空珩,痛恨那個雇主,連帶也痛恨他自己。直到那天在院子裏練唱的時候,可惡的空珩在一邊掛著含義不明的笑容看著他,不時朝他點點頭。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抱肘站在院子門口。
他用餘光掃去。雪鶴?他一下子變回尋常的站立姿勢,臉頰飛起兩片紅雲。空珩見他如此尷尬,拍著牆大笑起來。龍吟笑也不是,罵也不是,一個箭步上前捶空珩的背,空珩轉身指著他,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