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突變(1 / 1)

正平二年,三月。雨,來得十分突然。赫連扇稚坐在窗前,看著漫天的雨,如同瘋狂的箭,一支支嵌入地中,天地似乎也在悲鳴。

差不多了。她伸手摘下發釵,就這麼灑著青絲,開門走了出去。水汽迎麵而來,獵獵晚風灌進寬大的袖擺,撕扯著她的青絲,淒厲得像個女鬼。赫連扇稚慢慢地走在廊下,雙足邁過一片片雕花窗影。最終,她停在回廊的盡頭,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天安殿。

天安殿,紫極殿。這是魏宮裏靠得最近的兩座宮殿,卻住著一對心離得最遠的夫妻。

還好,一切都要結束了。

想到這裏,赫連扇稚的嘴角微微翹起,笑得如同一個天真的孩子。她邁下台階,朝著天安殿的方向走去,緋紅色的衣衫在風雨裏,像極了頹敗的胭脂。

天安殿。禦案上密密麻麻的奏折都整齊地放置在一邊,拓跋燾的手裏拿著朱砂筆,筆尖一點,便在雪白的奏折或是黑色的墨跡之間劃了一圈。

他的眼睛忽地蒙上一層水霧,看不清奏折上的字。大概是太累了。拓跋燾揉了揉額頭,近日來,他的精神越發不濟了。

一盞溫茶奉了上來,宗愛道:“主子,夜雨天寒,您喝杯熱茶吧。”

拓跋燾略略抬了抬眼,接過茶杯,卻沒有喝,而是擱在了禦案上,問道:“幾時了?”

宗愛低頭看著地板,“回主子的話,戌時一刻。”

“的確不早了。”拓跋燾點點頭,又開始詢問一些別的事。

宗愛的心如同被細線提著,懸在半空中,好不難受。“主子,近日天燥,您又總是熬夜,您看,您的嘴角都起皮兒了。”

“是麼?”拓跋燾摸了摸嘴角,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砰”的一聲,雕花木門被人大力拉開,拓跋燾登時大怒,就要嗬斥。宗愛眼尖,認了出來:“是可孫。”

“你出去。”拓跋燾吩咐道。宗愛立刻應了,躬身退了出去。

“你怎麼來了?”拓跋燾問道。赫連扇稚原本站在門口,聽見他詢問,便開始往殿內走去,“我來看看你,可汗。”

“倒是稀奇。”拓跋燾譏諷道,“你不是恨極了朕麼,又怎會主動來見朕?”

“因為你就要死了。”赫連扇稚輕笑著,從黑暗走進了光明,“我便來看看你,也不枉你我夫妻二十載。”

“你什麼意思?”拓跋燾站起身來,忽然覺得胸口一悶,猛地咳嗽一聲,星星點點的血和著血腥味從喉頭湧起,濺在了打開的奏折上。他看著禦案上的奏折,頹然地坐回了椅子裏。

“你……你……”

“你別誤會,這與我無關。”赫連扇稚握住拓跋燾的手,“我隻是知道這件事情,卻並未參與。殺你的,是你的中常侍,宗愛大人。你忘記了麼?太子之死,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你到底舍不得殺我。”拓跋燾看著她的手,忽而笑了,他伸手從懷裏抽出一方絲帕。細看,那絲帕的一角已經破了,綻開幾縷崩斷的絲線。“這是我第一次見你時,你落下的。”

絲帕遮住了泛白的手,赫連扇稚心中一刺,連同絲帕和她手腕上的佛珠一起扒開。珠散繩斷,佛珠紛紛跌落在地板上,劈裏啪啦地響著,“別碰我!”

拓跋燾一笑,“你,永遠都是我的女人,永遠。”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再也沒有焦點。

赫連扇稚看著他慢慢死去,忽地低低笑了,這笑聲混著悲涼、無奈、痛苦、掙紮與沉重,凝注進這濃稠的夜裏,徒留一身倉皇。

公元452年,太武帝拓跋燾薨,享年4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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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蘑菇又發文啦,呃……大過年的,怎麼發的章節都不怎麼喜慶?原諒蘑菇吧,蘑菇也沒有辦法呀,事情是這樣發展的呀(對手指)。【,謝謝大家!】

以下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