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尋(1 / 2)

沈懷冰趁著月色潛行回自己寢宮,避過所有人悄悄從窗戶鑽進去,也不敢點燈,摸黑在屏風後換衣服。

突然黑夜中傳來一聲緩慢又平淡地話,從幽深寂靜的宮殿深處響起:“不點燈,看得清嗎?”

沈懷冰驀地驚出一身冷汗。

慢慢回過頭去,看見那蠟燭次第點亮。殿堂最深處的羅漢床上,歪坐著的,沒有別人,正是聖人,穿著一身青皂羅袍,隻梳了日常發髻,戴著青玉簪,脫去了帝王氣,顯得年輕許多,看起來宛如二十幾歲的青年。不過眼下竟似有些疲倦的隱隱烏青。一雙寒潭似的眼,無波無瀾地瞧著她。

這眼神無端地有些熟悉。

沈懷冰壓下這詭異的情緒,調動起自己最嬌柔無辜的聲音,假裝驚訝:“聖人...?怎的不點燈坐在這裏?可是在等臣妾?”

聖人不語。

滴答、滴答,是蠟油燃燒滴落的聲音。

這尷尬難熬的寂靜。

她故意嗤笑一聲,“臣妾不知,聖人竟有這種癖好麼,既如此,臣妾也不遮掩了”。

說著竟要開始解開衣裳。她不信皇帝會無所作為,也不信他專門等在這裏是要寵幸她,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聖人從未召見過她一次。再看宮裏發生的這些事,她可不認為皇帝是個貪圖美色的人。

“唉”。一聲歎息。

果然。

“過來”。

說完又補了一句,“把衣服穿好”。

沈懷冰毫無懼色,穿著一身黑得直白坦蕩的夜行衣向皇帝走去。

剛至榻前,卻倏爾被一隻手掐住了脖子。

“聖…聖人…這…是何意,妾…不知何處見罪於陛下,要如此..折辱於妾”。她把手附在皇帝的手上,裝出一副柔弱又掙紮的樣子費力說道。

“折辱?” 那狗皇帝不屑輕撇。沈懷冰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這就叫折辱了?你可知什麼叫折辱?你既入了宮,做了吾的妃子,深夜不歸,奇裝異服,罔顧宮規,這點懲罰輕了。”

“不…不是的,妾..隻是見月色尚好,想登上房頂賞月,又怕被人瞧見…故才除去貴妃衣裙,著…輕便服飾..”

喉嚨被捏緊,不由得咳嗽起來。沈懷冰心下暗恨。天家果然無情,但沒料到這狗皇帝如此暴虐,問也不問,竟生出殺意。

“聖...聖人,妾好歹是國公府的女兒,您一句話也不聽我解釋,就先定了妾的罪。若是這般草率,不明不白,就致妾於死地,恐致後宮恐慌”。

聽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論,皇帝竟笑了。繼而掐的更緊,甚至還現出些癲狂來。

“國公府的女兒?國公府的女兒又怎樣,比旁人高貴了?你也不過是臣子,可我是天子,我是天子,我是天子!是大梁的王!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普天之下,都以我為尊!這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是高門貴女,都得匍匐在我腳下,你又憑什麼?”

越說越癲狂起來,竟然鬆了手,大笑著在宮裏轉圈。

沈懷冰摸著脖子迅速退到榻的一角,她可以跑,憑她的武藝完全可以此時跑離這裏,但是然後呢?天亮以後呢?她最遠能跑出宮牆嗎?就算跑出去了,以後呢?她沒法那麼任性。

她隻好在這裏等,靜觀其變。

可一個不察,皇帝竟又跌跌撞撞奔過來,用手愛惜又無措地摩挲著她脖子上的紅痕:“是吾不好,對不起,對不起,是吾不好,吾…我,我不應該下這麼重的手,弄疼你了吧” 說著捧起她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

沈懷冰愕然發現皇帝眼裏泛著淚,竟似真的後悔。她一時間口舌打結,不知道說些什麼,愣著被皇帝重重的抱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