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試穿,龍息庭已叩了門進來,手中捧了一個盒子,見蕭覓攤了一桌子的藥瓶之物,微笑道:“你師姐給你來信了?”一眼掃去,忽頓了頓,已是看到了虞立明那信上的筆跡,再看向蕭覓手中拿的那件寶甲,不禁有些吃味起來,“是虞政之送你的生辰之禮?”不僅送的時機剛好合適,便是禮物也是極稱人心意。
龍息庭自上回蕭覓的貼身軟甲被毀之後,一直派人去尋那隱居山野的大匠師天冶子,想為蕭覓定製一件寶甲出來,不想人未找到,這事體卻教虞立明占了個先機,心中想起他那“彩雲伴月”的話,不由又覺得酸溜溜起來。
蕭覓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解釋道:“回頭我就找找有些什麼合適的回禮。”這件貼身軟甲她委實需要的緊,情意可拒,此物不可不收。
龍息庭見她軟了性子與自己分說,麵上忙堆笑道:“不用你操心,我那裏去選件回禮送過去就行。”又拉了蕭覓坐下,將手中的盒子端端正正放在她麵前,連放在一旁的銅鏡也被他取了放置近前。
蕭覓奇道:“你這是做甚?”話音方落,龍息庭已是立於她身後解下了她頭上束發的絲帶,一手輕握她披散於肩的秀發,一手執了梳子從頂至尾順滑梳下,口中輕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蕭覓微微怔忡,抬眼向鏡中看去,鏡中映出龍息庭專注的眉眼,和略顯笨拙的梳發的手,雖然極盡小心輕柔,也不免偶爾會拉痛她頭皮。
沒想到自己此生居然會行及笄之禮,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行這般的及笄之禮!
沒有雙親,沒有正賓,沒有有司,亦沒有觀禮之人。龍息庭自居了本該由女性長者擔任的讚者,一絲不苟地為蕭覓梳了一個最簡單的束髻,然後打開桌上那隻盒子,從裏麵取出一支碧玉簪,小心地插進發髻中,才輕吐出兩個字:“禮成。”
及笄禮成,蕭覓,你如今已是可待嫁的少女……
蕭覓注目鏡中的自己,烏黑的發髻中,那支碧玉簪子綠得瑩瑩滴翠,對應著自己翠瞳中的光芒,有如星月交輝;眨了眨眼,看著鏡中身後龍息庭那驚豔的眼神,蕭覓微微低了頭,嘴角掀動,聲音極低地說了聲“謝謝”。
龍息庭長舒了一口氣,從後麵輕輕摟住了蕭覓,彎了身子將頭倚在她肩上:“大軍出征前,先陪我去趟魚龍湖可好?煉心丹的解藥,我想找師父早點要來給你。”
蕭覓輕輕偏了偏,避開了龍息庭下巴刺人的胡子:“嗯,那就是說我通過你師門的試煉了,息師叔?”
龍息庭氣咻咻地重重咬了她側頸一口:“做我師侄?你想都別想!”師門中怎可亂了輩份?他決計不會讓蕭覓入魚龍湖的師門!“這輩子除了我,你誰也別想嫁!”
蕭覓聽他語氣霸道,偏狠狠咬過之後又用舌尖輕柔地舔吻那處,隻覺得那一側脖子都如被萬千細細的針尖輕輕刺過般微痛微麻,不由心中一跳,怕他又致孟浪,忙移了身子站了起來麵對著他問道:“那何時出發?”
龍息庭也怕自己太過情動,直了身子定了定心神:“明日待手上那幾件事了,我們後日出發如何?”幾人已清點了軍需糧草,擬了四月中自錦城出擊,首攻江州,與此同時,滄州發難,攻慶城,雙管齊下,包抄梁國上京。
龍息庭恐戰事一起,幾年征戰不得空當,不得回魚龍湖取藥,不如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帶了蕭覓回魚龍湖一行,先取了解藥服了,再將自己欲聘蕭覓為婦的事偷偷稟告師父,省得師父一個不知情將蕭覓收入門下,真成了自己的師侄,魚龍湖師門規矩森嚴,到時自己可是哭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