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躍出窗戶,龍息庭身形微微一僵。
林真武正立於院中,見龍息庭出來,深深看過來一眼,示意他跟上,身形晃動,先行躍向遠處。
龍息庭提足緊跟,至府中演武場,林真武方才停下,並不說話,伸手撫著廊下排的一杆長槍,良久才道:“我與蕭覓,同了八年……”
先時他還寄望,蕭覓那番羞澀隻是小女兒收到情書後常見的反應,隻此番回來,冷眼看著龍息庭不時暗中凝目蕭覓,語態溫柔,而蕭覓桌下那番小動作,他也盡看於眼底;心底下還有什麼不明白?
盼了這些年,盼得蕭覓終於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卻不想,她一顆芳心卻被別人伸手擷去。可歎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
林真武澀澀閉上眼,待平息了心中諸般情緒這才睜開,見龍息庭神情一凜,眼含戒備,不由苦笑道:“她卻一直當我如兄長般……她諸事聰慧,卻於情之一事,天真懵懂……她既已對你動情,我隻希望,今生今世,你莫要負她,莫要傷她……”
龍息庭心中憾動,慨然說道:“你放心,蕭覓在我心中如珍似寶,我必會寵她一生一世!”愛她,所以寧願放手讓她幸福,這種心境,龍息庭自問做不到,卻對林真武極是感同身受,並沒有一個勝利者的驕傲,反而更生出幾分慎重來。
林真武點點頭:“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記著你今日之言;若日後她過得不好了,我……莫怪我翻臉不認你是大將軍!”言畢轉身就走,才行得兩步又停住了身形,幽幽說道,“她並不知我已知曉她是女子,你……也莫要告訴她此事。”見龍息庭答應了,這才輕身躍去,不一時身影已融入濃濃夜色之中。
蕭覓房間的燭火已滅,想是已經睡下了。林真武立在院中那株老楓樹上,兀自心緒起伏。
第一次見到蕭覓,她剛被自己的父親救了回來,明明才五歲,小小的孩童卻是抿緊了嘴如野獸的幼仔般戒備著每一個人。她不像個孩子,大人受不了的苦她都咬牙忍了下來,她從不去玩,似乎生活就是讀書、練功,就是不停地學習……
那時父親深為感慨,說她是天降英才,自己也曾心存嫉妒,覺得她遮了自己的光彩,搶了父親的注意。直到她八歲那年,自己無意中發現了她竟是一個小女童,心中震憾無比,慚愧至極,從此愈加奮發努力,想趕超過她,卻也不知何時起,在心裏暗暗刻下了她的影子……
情不知緣何而起。隻覺得自己跟她在一起,看著她笑,看著她怒,看著她跳脫,看著她悲傷,她的諸般情緒,竟無一不牽動著自己的心弦,牽了自己隨她的心緒而喜、而怒、而悲……
這段情隱於暗處多年,待到想與她分說明白,卻已來遲……不如就如此,勿讓她知,隻當自己還是好兄弟就好,也免得她心中負累困擾,反而遠了自己……兄弟……如此還能每日看到她,還能努力護著她,也好……
過得兩日,正值蕭覓生辰,蕭覓不欲宣揚,隻請了龍息庭和林真武小聚一餐,一起用了碗長壽麵而已。晚間回房,見陶菲菲托人送了個包裹過來,打開來看,除了慣常的藥物外,裏麵另還有一個包裹,並附著一封信緘。
蕭覓看了字跡,不由微微一愣,這信,竟然是虞立明寫來的;拆信略看了一遍,蕭覓從包裹中取出一件寶甲展開放在桌上。燭火之下,特製的白犀軟甲發出微微偏黃的光澤,看著柔軟,撫上去卻能感受到軟甲的堅韌,不知內層為何物,伸指輕壓,亦是柔韌而有彈性;確是難得的寶甲,便是大小都極是適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