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覓見努蘭雪半晌不說話,隻一張俏臉兒在燈下嫣然生暈,不由大奇,又擔心她是不是生病發熱了,伸手去摸她額頭:“喂,你怎麼了?沒事兒吧?”
努蘭雪正在綺思百轉間,忽見蕭覓伸手過來,“啊”了一聲反射性地跳起身來,不自覺地已嬌嗔出口:“壞人!”一扭身衝出營帳跑了。
蕭覓不由愕然,她這是又怎麼了?不是說問者不相欺嗎?怎麼自己就成壞人了?
正一頭霧水間,帳門呼地一下被撩開,努蘭雪刷地一下又衝了回來;她跑出帳後,見蕭覓沒有追上來,又怕他太老實被自己那聲“壞人”給唬住,想了想,轉回身又衝進帳中,卻是抱著蕭覓的頭在他臉上“叭”地親了一口,丟下了句“笨蛋!”,又一陣風似地跑出去了……
蕭覓無意識地擦著臉上的吻印,心頭突然明了,這是……這是……努蘭雪這是喜歡上自己了?壞人…笨蛋…還有這個吻…,這麼說,若自己對她動手動腳,想著那事兒,她是歡喜的?啊呀!那自己方才問她的事,她不會當作自己在跟她示愛了吧!
蕭覓一拍腦門,趕緊也追了出去,原來以為她是獻身求保全王庭倒也罷了,如今明明白白是誤會了自己對她真有情,這可不妙……
在營中轉了大半圈,又轉到了馬棚,也未尋到努蘭雪,正在想著她會跑哪兒去,一身大氅已經披上了自己的的肩頭,蕭覓不用側頭去看,也知道是龍息庭;她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味道?何時,自己竟這般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了?男子雄性的氣息,暖暖的,帶著一點強硬,更帶著幾分柔情,總是這樣悄悄地將自己包裹住……蕭覓一時間不由得怔忡了。
蕭覓歸營時不言不語地走了,龍息庭擔心她生氣,食之無味地用罷晚飯,覺得心頭有些發悶,獨自一人出來漫步而行,忽見到蕭覓冒著風雪在營中亂竄,終是忍不住追了上去,揮手將大氅披在她肩上;本想著可能又會被她推拒開來,沒想到蕭覓竟然會怔著不動,不由輕歎一聲,試著將她慢慢擁進懷裏:“蕭覓,我恨不得把心剖給你看……”
蕭覓聽他語中傷感無奈,慢慢抬起頭來正視他的眼睛。漫天風雪中,不遠處馬棚的燈光昏昏而照,她和龍息庭雖立於暗處,亦能清晰看清咫尺之處的對方。
龍息庭的眼睛,眼形略帶狹長,眼尾微微上揚,偏一雙眸子幽暗深邃,被濃密的睫毛遮著,並不如虞立明的丹鳳眼那般風流,卻如兩潭深水,在暗流中瘋狂洶湧著漩渦,似想將自己狠狠地吸進去、溺下去……
這男人,他是真心的麼?真的心悅自己麼?所以才會情不自禁?努蘭雪那般輕嗔之後的大膽之舉,是說明男人是會這樣,而她也喜歡這樣罷?那自己呢?除開他那回唐突,他每回關心著自己時,自己心裏,也是有著歡喜的罷?雖然還夾雜著一絲不安……
蕭覓突然覺得自己的額頭有些微刺痛,這才恍然發覺,不知何時,自己已輕輕倚在了他身上,他頷下剛刮了又新冒出頭的硬硬的胡茬,正刺在自己額上,還有頭上發際處貼著的,他軟軟的溫熱的唇……
“你們!”
乍聽到一聲驚呼,蕭覓嚇得忙推開了龍息庭,發現方才遍尋不到的努蘭雪正從一頂營帳後躥出來,一臉吃驚地看向這邊,然後又突然醒神一般趕緊捂住自己眼睛:“我剛才什麼也沒看到!”一邊說著,一邊轉身飛跑。
努蘭雪的心這回比方才還跳得厲害了:娘哎,她好象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事,蕭覓居然和龍息庭兩個……斷袖哇!斷袖!!燕州軍的大將軍和蕭將軍,兩個高級將領居然玩斷袖!
不是說中原人隻是偷偷養孌童麼?不是說中原人隻是偷偷玩兔兒爺麼?看兩人的體形,不用說也知道蕭覓是兔兒了。天哪,這般顏麵攸關的事兒好死不死地被自己撞上了,他們不會滅口吧……可自己逃不出去怎麼辦?服下的毒藥怎麼辦?我還不想死啊!怎麼辦?怎麼辦?!
都怪自己,返身聽到蕭覓追出來尋自己,也趕緊又亂跑著來尋他……他不是喜歡自己的嗎?怎麼會和龍息庭搞在一起……這一天,努蘭雪隻覺得混亂糟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