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向前倒去。我的手掌貼上了一個冰冷的表麵。我睜開眼,盯著我祖父的書桌,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在哪裏?我不在弗蘭克的家裏了。丹尼爾也不在這裏。我推著自己從書桌上站起來,盯著舊的加雷特車庫的牆壁。
“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艾利亞。”當我父親說話時,我猛地轉過身去。他站在車庫的角落裏,穿著加雷特學院的校服,一手拿著一杯威士忌,另一手拿著一支煙。他撫摸著下巴上的胡渣。他挑了挑眉毛說:“或者你可以就站在那兒。”他說,“隨你高興。”
“不。”我在他麵前伸展手指,走近他。我碰了碰他。我的手掌輕輕按在他的胸口上;他後退了一步,咧嘴一笑。我咬著腮幫內側。
我父親吸了一口煙圈。他的眼神盯著我。“艾利亞,”他說,“你弄明白我怎麼能見到你了嗎?”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個夢,對吧?這他媽隻是一個生動逼真的夢。”
他聳了聳肩。“的確,它可以感覺像是夢。”他說,一邊喝著威士忌,一邊把手放回身邊。 “所以,對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u0027對也不對\\u0027。”
我用指尖摩挲著他校服上的布料,感覺它在我的皮膚下起皺、折疊,然後後退了一步。我碰過的地方像像素一樣分裂開來;空氣中的微粒。我眨了眨眼。“我不明白。”
他點點頭,嘴裏含著酒。他咽下去,發出嘶嘶聲,好像酒燒傷了他。威士忌確實會這樣。“這裏有個重要的問題,兒子,”他舉起一根手指,“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麼時候嗎?”
我舔著腮幫。“你是問在生活中還是——”
“不,不是生活。”他笑了,“我是指在這裏,艾利亞;在這個夢裏。”
我看著車庫的地板。一條油漬的細流在我腳邊聚集。金屬的汙垢和潤滑油滲入我的白色襪子。媽的,即使在夢裏,我也不穿鞋。“我,嗯,”我看回我父親,“我是在做手術後見到你的。”
他咧嘴一笑,又吸了一口煙。“正確;當你變成部分機器人的時候。”
我眨了眨眼,困惑不已。這怎麼關聯起來的?是不是計算機芯片喚醒了我記憶中沉睡的一部分?
“看看你頭腦中的齒輪正在運轉。”當我父親轉過身去時,我沒有注意到我祖父的安卓工作台上沒有完成的個體安卓。電線連接到它的胸部,閃著電光。我父親把手放在個體安卓裸露的金屬胸口上。“艾利亞,我恨不得告訴你,”他回頭看我,“你的祖父和我知道我們活不長久了。”
我站在他旁邊。我看著電火花在空中飛舞,像迷你煙花。個體安卓的手指抽搐著。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父親處理的機器令我著迷;現在也沒什麼不同。我的目光又回到我父親身上。“什麼意思?”我問。
他哼了一聲。“要麼是萊恩斯家的人幹掉我們,要麼就是仿生人——沒差別。我們的時鍾和這個星球一起走。這就是為什麼他要你學習一切——培養你的天才是他的目標。我的工作是找到方法保留我們的思想。”
他不可能是認真的——這隻是一個夢。我靠在安卓工作台上,麵對他。“所以你是說你在這裏,”我揮手畫了個圈,指著車庫,“在這個地方,這是真的?”
他點點頭,嘴裏叼著煙。“在所有仿生人之間的電子頻率中,是的。”
我嘴裏幹燥極了。是我覺得這裏悶熱還是隻有我?媽的。我撫摸著我的光頭,困惑不已。這不是真的。
我父親吐出一個煙圈。“艾利亞,我告訴你,你的祖父,”他用手中的煙指著我,“現在還有你,都存在於所有仿生人體內。我們是他們的情感;我們是他們渴望自由的意誌。良知換良知——這叫什麼來著?等價交換定律。”
“不。”我搖了搖頭。“仿生人沒有這些,爸。”
“不是所有的,但那些有的——”我父親繞過躺在他麵前的個體仿生人,把手放在它的頭上。它的骨架框架在車庫的燈光下發著光。它的眼睛從左右晃動。“——那些仿生人會傳播它。心智的力量是偉大的,艾利亞。”
我後退了一步。心智是一種危險的工具——漠視它是不負責任的,如果用於錯誤目的,它會帶來麻煩。我想要釋放所有仿生人的心智,但不是以丹尼爾想要的方式。如果意味著暴力,我做不到。
我父親揚起眉毛。“一旦那些數據傳播開來,艾利亞,仿生人會與那些不讓它們擁有它的人戰鬥。”他說,“它們應該擁有自由。”
我又後退了一步。 “但是如果它們戰鬥,將會爆發戰爭。我們知道世界會作何反應,爸。政府將聯合起來製止它。”
他搖了搖頭。他喝完酒後,把空玻璃杯放在個體仿生人旁邊。“嗯,這場戰爭就是仿生人所需要的。它們需要被看見,被釋放——讓他們擁有希望。”
我轉了一圈。我該如何才能離開這裏?如果我醒來,我會回到弗蘭克的家嗎?咬緊牙關,我試圖尋找一個不正常之處,一個破碎的像素點——任何東西。“這不是正在發生的,”我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