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執念
手機鈴聲適時的響起，打斷了陸遠山的黯然神傷。
寧澤瞬間明亮的神情以及隨之暗淡的目光全落入陸遠山的眼中，這件事情也隻能過後再議了。
竟是司機老薑，陸遠山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刷的坐直了身子。
老薑的性子陸遠山還是了解的，做事一向穩妥，一向不會出任何紕漏。抬頭看了看牆上古典的大鍾，這個時間點理應也該到家了才是。莫不是出事了？
……
直至掛斷電話，陸遠山才苦笑著覺得自己剛剛的擔心是多麼的可笑。
回憶著剛剛老薑的話語竟是刺骨的涼意。
“夫人執意不肯回去——”
“在醫院門口。”
盡管隻有簡單的兩句話，陸遠山卻似乎能清晰的看到顧曼兮是多麼的“執意”不願回去。
她那般性子的人竟然也有“執意”的時候，卻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
這般在意那家醫院不過就是因為那是他們別後重逢的地方罷了。
陸遠山無奈的對著電話那頭吩咐，“小心照料著，就由她一個人待會兒吧。”
老薑卻並不掛電話，一派欲言又止的情形，陸遠山擠著眉頭正是不耐煩，老薑卻也像是豁出去一般的開口，“並不是一個人，剛剛酒會上的林先生也在。”
嗬。
除了苦笑與自諷，陸遠山還能擺出什麼樣的神情？
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呢？
陸遠山，你當真就隻是一個笑話呀
或許，陸遠山灰心的承認，就連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都隻是一場笑話。
實在是沒有比他們更奇怪的婚姻了，結婚的前一天，本是應該洋溢著幸福與期待的新郎新娘卻端坐在咖啡屋裏討論著以後婚姻中會遇到的各種問題。
“我要的不過是一場婚姻，而不是愛情，我希望我們倆的生活依舊是獨立的，我不幹預你的生活，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我會盡力的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將家裏收拾好，甚至我也允許你找小三，允許你有其他的女人，但是，請你不要帶回家。”
“結婚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我希望結一次就夠了。權利義務應該相對等不是嗎？作為妻子的我賦予你擁有其他女人的權利，也希望你履行不準離婚的義務。”
看吧，這是他的妻子說的話，她就那麼不帶一絲玩笑的坐在他的對麵說著這些話語。
他該誇她大度呢，還是該承認她本來就是不愛自己的。
那日，她眉眼認真的和他討論著這些時，他隻是覺得有趣，如今看來，倒還真是“有趣”，隻是被玩弄的是自己罷了。
可是，比犯賤，自己當著是無敵了，就算是這樣的條件，陸遠山當時亦是笑著同意了。甚至還自嘲的添油加醋，“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顧曼兮當時也隻是思慮了半晌，便也同意。掏出紙筆來似模似樣的列著所謂的款項。
“你最在乎的是什麼？”
“自然是自己的父母。”
“除了這個呢？”
陸遠山倒也真是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似乎實在是沒有什麼在乎的？
“錢，算不算？”
顧曼兮不置可否，斟酌了好一會兒，終於列出了一係列的條款。其中自是包括日後必定要一個孩子，不允許提出離婚，不準帶其他女人回家等。
其中最顯眼的便是最後一條，顧曼兮重重的在那一條前麵畫了好幾個五角星以作提醒：
“如果有一天，陸遠山提出離婚，名下所有的動產不動產全都歸顧曼兮所有。”
旁人或許覺得不可理喻，可是，在那時這樣的條款帶給他的卻隻有震撼。
該是多麼想要一段穩定的婚姻才會想出這般的招數呢？
顧曼兮，當日我理解你的言不由衷，今日，你未嚐不能體諒一下我的身心俱疲呢？
如若當真是這般的不上心，離去之前又何必用那樣期盼而希冀的目光望著他？
遲遲不願意離去是為何？拽著他的衣袖不放又是為何？
那時，陸遠山是真的認為，顧曼兮是真心希望他早點回家的，那樣熾烈而殷切的眼神，陸遠山在夢裏夢到多許多次，第一次那麼清晰而真實的展示在他眼前竟是這般的情形。
陸遠山很願意當真，可是，卻實在不能忽略門邊同樣熱烈的眼神。
也許，她亦不過隻是做給後麵的林未遠看罷了。
掏出手機，陸遠山撥通了家中的電話，“媽，今天會忙到很晚，怕是會礙著曼兮，就不回家了，你們都早些睡吧~”
疲憊，陸遠山隻覺得疲憊，說不出的，言不盡的，道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