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回 慶華誕穢語倒冒頓 造偽詔毒謀敗呼韓(3 / 3)

昆邪逐漸冷靜下來:“那你說該怎麼辦?”

玉扇道:“我任人宰割,是你爺爺你父親手中的玩物,我能有什麼辦法?”

昆邪道:“那就眼睜睜地看著我父親的陰謀得逞?”

玉扇道:“想不清楚的事先不要莽莽撞撞地做,你趕快離開此處。”

昆邪無奈地走出了大帳。

單於大帳傳出了哀聲。兩位閼氏、呼韓律、稽粥、羅姑比、軍臣、昆邪、伊稚斜及都蘭等臣子跪在冒頓遺體前,呼衍閼氏悲痛欲絕。伊稚斜跑到冒頓床前,用手拍打冒頓臉頰:“爺爺,爺爺!你醒醒!”呼衍閼氏拉過伊稚斜。

都蘭道:“大閼氏、各位王爺止哀,國不可一日無君,先把繼統的事定下來,再辦大行單於的喪事。”

呼衍閼氏道:“你說該怎麼辦?”

都蘭問:“不知大單於有沒有遺詔?”

呼衍閼氏道:“玉扇妹妹,你每天侍候大單於,這事你清楚嗎?”

玉扇沉默,稽粥用眼死死地盯她。

此時,呼韓律站起道:“我這裏有父單於的傳位遺詔。”

眾人大驚,也都站起,恐懼與憤恨寫在稽粥的臉上。呼韓律從胸前掏出一份羊皮詔書來,交與呼衍閼氏。呼衍閼氏將羊皮書遞給都蘭。

都蘭道:“右賢王可以講講這份遺詔的來曆嗎?”

呼韓律道:“這是去年我匈奴三路進軍漢朝大獲全勝後,我從河西趕到王庭參加慶功,臨告別父單於時,他親手交給我的。”

稽粥冷笑道:“笑話,笑話!就一張羊羔皮,誰不會偽造出來?”

呼韓律道:“稽粥,偽造遺詔是要殺頭的,豈可兒戲?”

稽粥道:“為了搶單於這個寶座,你會冒殺頭風險的。”

“你……”呼韓律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都蘭道:“右賢王,你怎樣證實這份詔書是真實的呢?”

呼韓律道:“上麵有大單於禦璽印鈐。”

稽粥道:“你怎麼能證明上麵的印鈐不是你私刻個什麼東西蓋上去的呢?”

“你……”呼韓律更是氣得七竅冒煙,他怒不可遏,拔出寶劍,稽粥也拔出寶劍,雙方格鬥。全大帳的人都躲在一邊。昆邪意欲說話,玉扇急用眼睛示意,昆邪讀懂了她的眼神,那就是“想不清楚的事不要莽莽撞撞去做!”

呼衍閼氏大聲地喊道:“住手!大單於屍骨未寒,你們就互相殘殺,大單於怎麼養下你們這兩個不懂事的兒子!”

兩人收劍。

都蘭道:“左賢王殿下,你是怎麼個主張?”

羅姑比很超然:“兩位兄長誰當單於,我都當臣子是了。”

都蘭道:“大閼氏,大單於給你說沒說過王位繼承人的事?”

呼衍閼氏搖頭。

都蘭又問玉扇:“玉扇閼氏,大行單於給你說過嗎?”

玉扇搖頭,稽粥狠盯玉扇。都蘭不語,大帳內死一樣的寂靜。

呼衍閼氏道:“都蘭丞相,你是大單於的智囊,你說該怎麼辦?”

都蘭道:“臣冒死啟奏大閼氏:說右賢王手中的傳位遺詔是假詔,沒有證據。可是,要說它就是真詔,又不能服眾,這件事難就難在這裏。”

呼衍閼氏點頭:“你說得很是。”

都蘭道:“我想,大單於非常英明,他既然想傳位給右賢王,當不會隻給右賢王一份詔書,應該有別的詔書能夠印證。”

呼衍閼氏道:“有道理。”

都蘭道:“那就應該查一查大單於的密箱。”

呼衍閼氏道:“玉扇,這個密箱的鑰匙由你保管,你把密箱打開吧!”

玉扇打開密箱。呼衍閼氏令:“都蘭丞相,你檢查密箱!”

都蘭道:“臣遵旨。”都蘭匆忙翻了一下箱中的文件,道:“大閼氏,有一份詔書。”

眾人都緊張了起來。呼衍閼氏道:“念!”

都蘭道:“是。‘罪臣臧衍……’錯了,錯了!”

呼衍閼氏道:“念下去!”

“是。”都蘭接著念:“罪臣臧衍之女臧兒已在苦役營服役半年,念及其父臧衍曾有功於國,臧衍已經賜死,其女應從輕發落。從即日起,恢複其平民身份。欽此。一月八日。”

呼衍閼氏問:“這是怎麼回事呀?”

玉扇道:“這件事我能說清楚。這是大單於六十大壽的前兩天,他給我講一生的經曆,提到了臧衍將軍的功績,說很後悔將臧衍賜死,又說到臧將軍的女兒還在苦役營做苦工,處罰似乎太過,便立即命我寫了這份赦書,隻是沒有來得及用印。”

昆邪向玉扇投去感謝的目光。

都蘭將赦書呈予呼衍閼氏,呼衍閼氏交給玉扇,道:“玉扇妹妹先收存好。來人哪!立即到苦役營將臧兒赦免。”

侍者應:“是。”

呼衍閼氏道:“都蘭丞相,繼續查找。”

都蘭終於找到了那份羊皮偽詔,他說:“大閼氏,找到了。”

呼衍閼氏道:“念!”

都蘭念道:“朕去年親征歸來,漸感不適,時常暈眩。今年朕已年屆花甲,來日無多,親書此詔,鎖之密箱,死後眾卿開啟,如見朕麵。呼衍閼氏隨朕二十六年,曆經磨難,與朕相濡以沫,朕不可一日離爾。願爾與朕同穴,相伴朕躬。稽粥沉穩剛毅,酷肖朕躬,堪繼大位。呼韓律羅姑比鎮守東西兩疆,勞苦功高,足堪倚重。望爾兄弟輔弼稽粥,共保我匈奴萬世帝業。欽此。十月六日。”

呼衍閼氏泣下。她喊道:“這張詔書是真的,是真的!大單於同我恩愛二十六年,他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他。他要我相伴於地下,真是發自肺腑。我願殉葬,與他同穴,我這一輩子就圓滿了! 拿劍來!”

昆邪驚呼:“大閼氏,你不能死!你不能死!這詔……”

呼衍閼氏道:“昆邪,你不要阻擋我,能與你爺爺同穴長眠,是我最後的心願。”

呼衍閼氏飲劍而亡,昆邪目瞪口呆。眾人將呼衍閼氏的屍體置於冒頓的身旁。

都蘭喝道:“請新單於入位!”他扯過一張大椅,稽粥走上前,坐在椅上。

都蘭唱讚:“行君臣大禮!”

都蘭帶頭下跪,眾人下跪。呼韓律不跪。

都蘭喝道:“右賢王下跪!”

呼韓律極不情願地跪下。

都蘭唱讚:“臣等恭賀大單於承繼大統。”

眾人一起唱讚:“大單於萬歲,萬歲,萬萬歲!”

稽粥道:“呼韓律,你的那份詔書,可能是真的,也許是父親賜予你詔書後又變了主意,另寫了遺詔。所以,我就不再追究你那封詔書的真假了。隻望你我兄弟同心協力共保大匈奴的萬裏江山。”

呼韓律沮喪地回答:“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