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鴻雁報喜,鵲落江南(1 / 2)

繁花似錦洛陽城,最甚處乃醉煙樓。

每至盛夏,都會有這樣一句詩在洛陽城內流傳。

往日間熱鬧非凡的醉煙樓今日卻格外安靜,自大門至閨閣外,鐵麵銀甲肅然待命。閨房內,紅果趴在屏風後麵,露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屋內的二人。魚犀月烏發輕挽眉目間盡顯慵懶,略施粉黛亦是傾世之姿,一身青綠紗裙,衣袖擺動滿屋飄香。英氣颯爽的披甲女將正襟端坐,柳眉鳳目遠勝尋常庸脂俗粉。

“奉將軍和小姐之命,專程來將請柬交予魚姑娘。”

女將並未通名,同為女人大概心底總是會低看一眼煙花之地的女子吧。這天下能身披戰甲縱橫沙場的女子寥寥無幾,鴻雁南飛柳不爭帳下三位副將哪一個不是名震天下的虎將,其中這位巾幗女將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師承大宗師柳不爭,槍法卓絕戰功赫赫,天下皆稱其小鴻雁徐文曦。

徐文曦眼底裏的厭惡掩蓋的極好,然而女人的直覺往往沒有任何道理可言,隻是魚犀月並未將此放在心上罷了。將請柬接過,手掌輕輕地拂過紅豔的封皮,魚犀月心中忍不住的歎息,嵩山上的短暫相逢,那位柳家小姐與魚犀月而言總有著一種矛盾的情緒。

展開請柬,第一眼便看到了柳尋文的名字,寫這請柬的人字寫得真好。目光稍稍偏了偏,一個陌生的名字映入眼簾,孫亭山。

“江南孫家麼?徐將軍舟車勞頓,待犀月收拾細軟,明日便隨徐將軍同下江南。紅果,帶徐將軍到驛館歇息。”

前麵一句是對自己的呢喃,後麵的話雖是對徐文曦說的,但魚犀月的目光始終都落在屏風後麵的小紅果身上。聞言,徐文曦立刻起身,微微欠身說道。

“既如此,明日辰時敬候魚姑娘。”

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走過小紅果身邊時沒有任何照顧小姑娘而放慢步伐的意思,幾步來到門口推門走了出去,不等紅果三步並兩步的到門口,門已經再次關上了。小紅果有些懵了,站在門口拽著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隨她去吧。”

魚犀月的話讓小紅果鬆了口氣,她也不願意靠近那個看起來就凶巴巴的女人,聞言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轉身奶聲奶氣的朝魚犀月抱怨道。

“那人真的是好凶呀,多看幾眼都覺得渾身發冷呢。”

魚犀月笑而不語,目光望向窗外,雲舒風輕花香四溢。心中念著顧念綰,無論如何他都要去見一見那位大宗師吧,也許能再見一麵呢。

此時此刻的江南道,一襲紫衣縱馬,馬上之人鼻梁高挺明眸皓齒,腰掛玲瓏雲紋白玉佩,腳踏金絲覆雲履。

咻!忽的一杆長槍破空而來,直取紫衣人胸口。紫衣人勒緊韁繩側身倒下,雙腿死死的夾住馬肚橫在了半空。槍尖刺過耳廓,紫衣人探手一把將長槍握在了手中。籲!胯下駿馬前蹄揚起,仰天長嘯,手握長槍在身後舞了個殘月,槍尖挺地身子順勢而起,重新坐穩在了馬背上。

“柳世伯怕是沒教過這般簡單粗暴的飛槍之術吧?”

朗聲朝不遠處言道,紫衣人持槍輕叩馬肚,馬蹄噠噠的走向了攔住去路的女子。柳尋文一身青衣,相比在嵩山時,麵色更加蒼白了幾分。踏馬而來的男子,正是即將與自己結發洞房的孫家同輩次子,孫亭山。

孫家在江南乃至整個中原的名聲,是連柳不爭都不得不正視甚至是忌憚的。論武學造詣,柳不爭可以一個人一杆槍血洗整個孫家,但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即便他是威震武林的大宗師,戰功赫赫的鎮南將軍,也會有無數人不顧生死的為孫家報了這血海深仇,原因無他,隻因孫家醫術冠絕古今,恩施天下,無數人都受著孫家如同再造的恩情。所以,即便整個孫家沒有一個入流的武學高手,沒有任何一個官貴顯赫之人,仍然是無人敢於招惹的大家族。

孫亭山稱得上是近幾十年間,孫家的第一奇才了,十歲通曉望聞問切之術,十二歲盡識天下奇株妙藥,十三歲偶遇善使五禽戲的行醫老者,拜師學藝隨老者雲遊天下五載方歸。

今日之前,柳尋文未曾見過孫亭山一眼,然方才遠遠望見策馬而來之人,不知為何柳尋文心底無比確認此人便是自己那個未曾謀麵的未來夫君,心下積壓的憤懣讓她毫不猶豫的擲出了手中的長槍。

孫亭山在柳尋文身前翻身下馬,一手拽緊韁繩,一手托起長槍遞還到柳尋文眼前。

“咱們的皇帝陛下覬覦我孫家醫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柳世伯不願愛女因此受了委屈,所以一直推脫著,陛下不悅此事已久了。”

柳尋文看向孫亭山的眼睛,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剛一見麵,他就要對自己說這些。聯姻之事她自然知道父親的無奈,所以雖心中有怨氣,但柳尋文還是應下了婚約。看出了柳尋文眼神中的疑問,孫亭山笑了笑繼續說道。

“年關前,我手書了一封信托家父交予了柳世伯,信中言及,我隨師父雲遊天下之時,曾尋得一味生長於南海之濱的奇藥,當地人稱其烏龍根,對於肺癆症有奇效。我不否認自己對你存有私心,但想醫好你也是心之所願。我答應了柳世伯,成婚後,我便會南下再尋草藥為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