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雪狐尚未被覆蓋的腳印追出很遠,繞過一塊巨石,顧念綰忽的看到了另一番絕美的景色。起伏連綿的山腰,筆直挺立的樹幹,如針似芒的葉子,這一大片白色的鬆林讓人心中不由得就開始了浮想聯翩。雪白的靈狐,繁茂的鬆林,精怪叢生的故事不也就是如此這般麼。
顧念綰抓著韁繩,坐在馬背上緩緩進到了鬆林之中。遮天蔽日的雪鬆,讓視線之內的景色瞬間暗淡了下來。忽的,胯下白馬忽然駐足不前,鼻子裏不斷的呼出熱氣。顧念綰立刻戒備的四下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遠處一個黑色的影子上。
不等顧念綰看清究竟是什麼,下一刻那個黑色的影子忽然暴起,一下子就躍到了樹幹之上。雙腳用力一蹬,整個身體再次飛躍而上,三兩下便抓到了高處的樹枝。宛如猿猴一般的在鬆枝之間縱橫,眨眼間便飛出了幾丈遠。
之前消失不見的雪狐也在這時再次出現在了顧念綰的視線之內,而那個神秘的黑影在顧念綰的注視下,幹淨利落的一把抓住了雪狐的尾巴。落地的一瞬間,那個黑影飛快的探出手臂,一把扣住了雪狐的尾巴,同時猛地向懷裏一扯,另一隻手臂揮出一抹寒芒,下一刻血色乍現,灑落了一地。自始至終,雪狐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悲鳴。
顧念綰回味著這人剛才的身法,自問若是換作自己的話,做的未必會有他這般的幹淨利落。這個人的動作身法,好似無需思考一般的本能,絕對是在這樣環境下磨練了成千上萬次的結果。而就在顧念綰暗自思量的時候,解決了雪狐之人站直身子轉頭望向了顧念綰。
咕咕咕…
顧念綰隻覺得聽到了一連串古怪的聲音,就看到那人扔下雪狐朝自己飛竄而來。顧念綰隻來得及縱身一躍,眼前就出現了一篷溫熱的鮮血,白馬一聲慘嘯,倒在了血泊當中。這人一身怪力,手臂猛地一揮,將白馬的屍體扔了出去,緊接著踏步衝向了顧念綰。
直至此時顧念綰才終於看清了此人的樣子,滿頭雜亂的灰發,皮膚黝黑發紫,套著一身已經看不出顏色的布襖,滿身的血汙。顧念綰在半空拔出腰間佩劍,一招梯雲縱身形再次一提,生生躲過了此人的拳頭。身體在空中翻轉,劍刃劃出一道銀芒,直取那人的胸口。
吼!一聲怒吼怪叫,顧念綰隻覺得耳膜一陣刺痛,劍刃偏了一絲,劃破了那人肩膀,並未刺入其中。顧念綰眼見一張大手朝著自己的手腕抓來,落地的一瞬間,腳底立刻一陣扭轉,不僅避開了那人的手掌,同時手肘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胸口。
蹬蹬蹬,巨大的力道讓那人猛地後退開去。顧念綰挽劍而立,正欲乘勝追擊,卻見那人已然轉頭逃走了。在樹幹上飛竄的背影,跟逃命的野獸沒有半分的區別。
手段,習性,皆與野獸無異。這是顧念綰在心裏對此人做出的評價。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佇立了一陣,最終還是放棄了追上去的念頭,顧念綰來到了白馬的屍體旁,蹲了下去輕柔的撫摸著白馬的脖子。
“都怪我害你喪了性命,此去生死難料,怕是不能帶上你一同前往了。此處風景絕美,是個不錯的地方,許是個安息之所吧。”
言罷,顧念綰撤下一撮鬃毛放入懷中,然後從馬身上的掛兜裏取出了一件灰色的皮襖穿在了身上,起身朝鬆林深處步行而去。
顧念綰離去後不久,那個逃走的野人從密林深處回到了這裏,隻不過此刻的他,沒有了一絲一毫野性的模樣,步伐沉穩,腰背挺直。撩開散亂的頭發,兩道劍眉著實惹眼,望向顧念綰遠去方向的眼神銳利寒芒暗湧。
不輸宗師
從布襖裏掏出一塊白色的錦布,此人咬破手指在錦布上寫下了這四個字。就在此時,一隻長著棕黑相間羽毛的飛鷹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將錦布塞進了飛鷹爪子上的竹筒內,竹筒上刻著一個飛揚的“吳”字。拍了拍飛鷹頭,它便振翅離去了。
“顧念綰…”
口中念叨著名字,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仿佛鎖定了獵物一般,眼神中滿是難以壓抑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