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如水銀瀉地密不透風,意似九霄雷霆萬鈞壓頂。周通手中長劍,時而詭譎刁鑽,時而大開大合,劍勢變化多端,劍意迥然不同。
麵對周通淩厲的劍鋒,顧念綰始終沒有分毫的退讓,腳踏青磚地麵,如明王不動如山,內力於經脈間流轉,雙臂青筋暴湧,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感。拳勢如崩,掌劈斷鋼,硬生生靠著這般狂蟒之氣,擋住了周通的劍招。
然而,畢竟身是血肉,劍本精鋼,終究是抵不過,顧念綰雙臂已然變得血肉模糊起來。二人交鋒百招,周通抓住顧念綰略一遲緩的刹那,手中長劍如毒蛇飛竄般,直取顧念綰心口而去。顧念綰見此避也不避,任由劍尖刺入胸膛。
劍刃刺入淺淺幾分,周通便收住劍勢,並未有重傷顧念綰之意。周通舉劍,與顧念綰四目相對,二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裏讀懂了彼此的意思。二人保持這樣奇怪的姿勢,雙雙閉目,在眾人奇怪眼神的注視下進入了冥想的狀態。
千佛殿前,一眾人等對此議論紛紛,除了一些心思通明的,都是覺得莫名其妙。知悔大師站在千佛殿內,注視著對峙的二人,終是鬆開了緊握的拳頭,身心都放鬆了些。
半炷香的時間匆匆而過,二人幾乎同時睜開雙眼,眼眸中皆是迸發出一抹精光。默契的各退三步,劍刃從顧念綰胸口拔出,顧念綰卻全然顧不上噴湧而出的鮮血,露出了興奮的笑意,穩穩地接住了周通拋過來的長劍。
順勢舞動利刃,顧念綰快速的適應了一番手中長劍。接著,顧念綰揮劍踏前,手腕鬥轉間,竟是施展出了青城劍派的鎮派絕學,青城劍法,正是剛才周通所施展的招式。宛如複製了之前領悟武當絕學的過程一樣,這一次,在短短的時間內,顧念綰就將青城劍派的劍法領悟的七七八八了,雖說劍勢並非完全一致,但已初具雛形了。
反觀周通,化身不動明王,拳掌勢大力沉,腳下不動如山,雖然做不到剛才顧念綰那般氣勢如虹,但也領悟了明王功的一絲精髓。二人好似角色互換,各自施展著對方的招式,轉眼間又是百招而過,雙方的招式在打鬥過程當中逐漸的完善精進著。
殿前一眾江湖人士看著這一幕,都是露出了或是驚愕,或是茫然,或是恍然大悟的神情。尤以眾門派掌舵之人和護法長老這些老江湖,閱曆心思都要遠勝他人,此刻已然全神貫注的觀察周通的一招一式,想要將知我大師的絕學之一明王功,也偷學下來。然而畢竟不是身臨其境,所以也隻是感受到了些許招式上的意境罷了。
又是百招而過,隻聽得哐啷一聲,顧念綰手中長劍斷折落地,周通的雙臂也是變得血肉模糊。二人就此停手,顧念綰將斷劍棄於地上,朝周通一抱拳,言道。
“晚輩多謝周掌門成全,所傳劍法,晚輩定會勤加練習。大師所傳明王功,尚需以夏伏滾沸,冬九刺骨來輔以鍛體,還望周掌門切勿投機。”
顧念綰一席話,聽的周通眉頭一挑。夏伏滾沸,冬九刺骨,這話的意思周通自是懂得,然而懂則懂矣,若是真的要三伏天投身滾沸熱水,數九寒天以刺骨冰水浴體,還是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周通深吸口氣,同樣朝顧念綰一抱拳,說道。
“哎!什麼掌門,青城劍派掌門現在是淩宿!周某受教了,謝大師不吝賜教!顧公子,青城劍法還需輔以趁手的兵刃。非周某自誇,青城劍派鑄劍閣放眼整個天下,也算是一等一的,若是日後顧公子有需要,便往太南山便是。”
顧念綰心下大喜,趕忙一拱手,朝周通施了一禮。
“前輩大恩,晚輩銘記於心!”
周通狂放大笑,揮袖轉身,邊走邊朝一眾江湖人士朗聲說道。
“今日周某受大師與顧公子大恩!淩宿!即刻帶領門眾啟程回太南山,銘記今日顧公子之恩!顧公子,我們江湖再會!哈哈哈哈!”
青城劍派眾門眾齊聲應和,吼聲震天,眾人一齊拔出一半劍身,收劍之聲,威勢連綿,氣勢恢宏。
周通的背影消失在眾人視線後,淩宿率青城劍派門眾離去,慧心師太與蘇青相視而笑,已然徹底通曉一切。
而此時此刻的偏僻別院中,魚犀月跟柳尋文對麵而坐,看似攀談著一些女兒家胭脂水粉,文墨詩篇的話題,實則皆是心不在焉,思緒紛飛。就在這時,咚咚咚的一連串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一個幼童的聲音。
“小姐,千佛殿有消息傳回。”
二女聽聞此話,都是屏住了呼吸,皆是暗自抓緊了自己的裙擺。柳尋文吩咐門外之人進來,一個年紀不過十歲的女童推開門,有些艱難的跨過門檻,快步來到了柳尋文的身側,正欲附耳說些什麼,柳尋文輕輕擺了擺手,說道。
“這裏沒有外人,說吧。”
女童大眼睛朝魚犀月眨巴了幾下,然後說道。
“千佛殿前,顧公子以比武授藝為由,獨自麵對眾江湖人士。劍拔弩張之時,忽然出來個穿著破敗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