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北川揮刀斬向顧念綰的脖頸,就在刀鋒即將觸碰到顧念綰的時候,屠北川忽然全身一震,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手上動作一滯,眯著眼看向了某個方向。顧念綰也是心有所感一般的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唉…這喝了些酒,就難免有些控製不住啊,打擾了,打擾了…”
隨著黑暗中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一個身穿長衫,脖後插著一把折扇,手拎著一個大酒葫蘆的人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顧念綰見到此人後瞳孔不禁一縮,此人竟是白日裏在茶館說書的先生!
“小子,那桃樹下葬的是你娘親?”
說書先生醉醺醺的看著顧念綰,完全無視了一旁的屠北川問道。
“嗝…聽著你絮絮叨叨了那麼久,磨得耳根都快出了繭子。嗝…那個,玩兒刀的,這小子我看著順眼,你殺不了他,走吧…”
不待顧念綰回答,說書先生又是自言自語起來。聽得說書先生的話,屠北川眉頭緊鎖,怔怔的看著說書先生,身為宗師竟是一時間沒有任何的行動。
許久,屠北川忽然怒目圓睜,一聲暴喝身如疾風的揮刀斬向了說書先生。此一刀之迅猛尤勝之前斬向顧念綰的那一刀。然而說書先生竟是站在那裏避也不避,隨手拔出折扇,輕描淡寫的擋住了屠北川的這一刀。金屬相碰的聲音讓屠北川眉頭一挑,立刻收刀後退。
“屠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彥前輩在此,多有冒犯,還請前輩見諒!”
屠北川忽然收刀,對說書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顧念綰震驚無比。堂堂屠北川,竟然會對這樣一個說書先生如此恭敬,這說書先生到底什麼來頭?
“回去告訴那個人,這小子,我保下來了。”
屠北川聞言看了一眼顧念綰,竟是沒有一絲猶豫的轉身離去,再沒有絲毫再對顧念綰出手的想法。顧念綰怔怔的看著這一切,劫後餘生的瞬間,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白日裏,你也在茶館吧?嗬…小子,知道那個故事後麵發生了什麼嗎?”
說書先生喝了一口葫蘆裏的酒,自顧自的走過顧念綰,低聲緩緩的對顧念綰說道。
“那彥君知被朝廷通緝,隻能淪為江湖隱客…行遍半個天下,竟也闖出了赫赫威名。他本想殺了那一家後便隨之而去,然而終究還是有放不下的東西。彥君知從軍離去的半年後,他的孩子出生了,就在女子決心自刎的前一天被她送去了其它地方。彥君知行遍天下,就是為了能夠找到自己的孩子…然而,他不知孩子的樣貌,不知孩子的姓名,這天下之大,如何尋之啊!唉…”
最後一聲歎息,說書先生的身影已經隱沒在了黑暗之中,隻留下怔怔出神的顧念綰。如夢初醒一般的聽出了說書先生所講的並非是什麼杜撰的故事,而是…猛然起身,想要追上去,然而卻再也找不到任何先生的蹤跡了。
“公子!公子!…”
老嚴急匆匆的從遠處快步走來,氣喘籲籲的來到了顧念綰的身旁,急忙打量了顧念綰一番,顧念綰遲遲沒有出現,老嚴便覺得不妙,急忙跑回來,但見到顧念綰安然無恙,老嚴才長舒了一口氣。
顧念綰怔怔的看著說書先生遠去的方向,手不自覺的在自己腰間的玉佩上摩挲著。
“老嚴,我們回去吧…回去的路上,跟我再講講,十歲那年,我被送到顧府來寄養的事吧,有些記不得了…”
老嚴有些奇怪的看著顧念綰,心道為何公子會忽然想起此事來?心中奇怪,但老嚴還是緩緩地說起了那些陳年舊事,當然,也包括了顧念綰腰間的那一塊玉佩,那塊刻著“彥”字的玉佩…